子莫若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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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翀他们的马都是军马,目标太过显眼,好在沈家准备细致,换了上好的河西马,脚程虽说不比战马,但也不赖。
过了北直隶的真定府,坦途大道走到了头,山西边界的陡泉山横亘在面前,孟夏草木森长,苍青色起伏,深沉如海,只一条小路贯山谷而过,遥遥望去如仙人玉带飘落人间。
暮色四合,叶翀派出两队亲兵,前后探路准备扎营过夜。
突然前路一阵骚动,传来弩矢破风的咻咻声,接着短兵相接,刀剑瘆人地嘶叫。
叶翀将铁臂连弩架起,闪身堵在梁检身前,“玉平,带人过去看。”他盯着前方,又补道:“少爷、黄先生莫慌,若是山匪,兄弟们对付足矣。”
黄蒲是什么人,千军万马只出一个,敢对鼻子对眼骂哭宁王的十八品芝麻官。
只见黄大账房一手捂着褡裢,一手抽出腰后的算盘,满脸你死我活,却也不惧。
梁检不知是心大如斗,还是对叶翀信心十足,撩起袍子坐在道旁山石上,晃悠着马鞭,活似个看热闹的局外人。
他瞧了眼黄蒲多灾多难的倒霉模样,叹气道:“账房,您就别跟着裹乱了。”
话音刚落,就见镖师跑来回禀:“镖头,前方山匪劫路,剿灭六人,活捉二人,跑了七八个,还有路被劫的丧队约十人。”整个马队演技勉强合格的只有梁检,亲兵一开口就是沙场进出的凌厉。
天已经完全黑下来,众人手持火把,最前头绑着两个山匪,鼻青脸肿、臊眉耷眼地被拖过来,后边跟着一队披麻戴孝的人,为首的是位年轻男子,竹簪束发,粗麻斩衰,重孝在身。
灯火通明下,叶翀见山匪身上居然披着残甲,似是府兵制式。
他走上前将那二人肩背、手掌摸了几下,眼中寒意如剑上锋芒,“带下去,明日下山交于府衙。”
梁检摸出鹿皮酒壶,慢悠悠地喝了两口,心道:“八成是州府逃兵落草为寇。”
此时,被救的男子走上前,隔着两丈开外,就被镖师落鞘三分的钢刀堵下,“公子有话就请这里说。”
梁检被这帮西北棒槌的垃圾演技震惊了,只好拍拍屁股站起来,没走两步,又被叶翀拦住,他也不说话,能开六均长弓的肩臂,持精铁连弩,就挡在前边。
麻衣孝子见状微微一愣,随即长揖拜道:“恩公留步,在下热孝见身,不便近礼,请恩公见谅。”
行医跑商之人,踏遍三江六岸,什么古怪未见,一架熨帖的长梯从天而降,支在梁检脚下。
“兄台严重了,同路扶危,应该的。”梁检借驴下坡。
“在下胡未迟,杭州吴山人氏,外祖离世,赶赴汾阳奔丧。”他干练精明,自报家门,却一字一句不问恩人出处。
“兄台节哀,千里奔丧,家祖天灵有知,定会佑护。”梁检寒暄两句,并未多想。
胡未迟递上一枚玉牌,说道:“救命之恩没齿难忘,望恩公收下这枚玉牌,若有所需,胡某愿倾全力,效犬马之劳。”
转身欲走的梁检一愣,从镖师手中接过玉牌,巴掌大小的和田羊脂玉,珍贵之极,上面篆刻三个大字——庆余堂。
大启南北有两家药铺、医馆最为有名,南边,吴山胡氏庆余堂乃“江南药王”,北边,山西鄢氏怀济堂为“西北医圣”,两家有姻亲关系,胡未迟,正是胡家嫡子,庆余堂少当家,也是鄢神医衣钵传人,江南小有名气的胡小神医。
胡未迟道:“恩公持此玉牌,便可随时号令庆余堂、怀济堂各地医馆、药铺。”
“少东家,不可啊……”身旁几个老伙计吓得扑通跪下来。
“王叔莫劝,救命之恩,本无以为报,若有一日能为恩公所用,乃胡某大幸。”胡未迟斩钉截铁地说道。
“原来是江南药王的少当家,失敬。”梁检也只是嘴上恭维,连抱拳都懒得抱,手欠地拨弄着玉牌吊穗,顿了顿,才不咸不淡回道,“那就恭敬不如从命。”
叶翀在祁连卫跟陆泽瞎搞胡闹时,对“江南药王”家略有耳闻,祁连的药材多半要送去浙江各地庆余堂。他心下微微称奇,不禁多看了胡未迟两眼,不过二十多岁的样子,眉目舒朗,周身并无商贾之气,倒是有几分江湖豪气。
“在下身负重孝,需赶家中哀期,就此与恩公别过,望恩公保重。”胡未迟再次深揖及地,吩咐左右即刻上路。
叶翀本以为梁检会留此人一起过夜,毕竟救都救了,送佛送到西也是人情。
可一直等到丧队火把的光消失在黑林中,他家殿下连个屁都没放。
梁检迎着他不解的目光,笑中含了几分刻薄,低声道:“好个胡未迟,投机投到我头上来了。”
“少爷是说,那胡未迟认出了您的身份?”黄账房大惊。
梁检环顾一群演技吓人的随从,头疼地回道:“那倒未必,只是怀疑我们身份特殊而已,不过此人未必无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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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高谷深,入夜后山风虽停,温度却骤降。
梁检坐在篝火旁,也不讲究,用瓷碗盛了温酒,慢慢喝着。
“殿下少饮些,明日还要赶路,小心头疼。”叶翀见他还未歇下,便劝道。
梁检“唔”了声,将碗中酒一口饮尽,又斟了薄薄一碗底,递给他,“打劫的山匪怕都是府州逃兵吧。”
叶翀身负安全之责,不宜多饮,接过来只沾了沾唇,“国库空虚,府州层层盘剥,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