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风就是雨,任三接‘腾’得坐起身,拍拍床眼睛晶晶亮的看着任知秋,跃跃欲试。
任知秋摸着任三接的发丝,抚着他的背脊,垂眼看他,不置可否。
任三接顿时明白了他爹这是没同意陪他睡觉,气呼呼的翻身盖了被子,露出半边脸蛋控诉道:“爹,我难道不是你的小心肝了吗?”
任知秋哭笑不得,不轻不重的弹一下任三接的额头:“瞎说什么。睡吧,为父看着你入睡。”
任三接摸摸脑门,不疼。不以为意的眨眨眼,讨价还价,“这样吧,爹,那我也不睡了,我想听故事……要不爹你给我说说我娘吧,我娘她是什么样的”任三接好奇很久了,从小到大那么多年任知秋都没有和他提过一次他的‘母亲’,一次也没有,他所知道的关于他‘母亲’的一切都是来自于外界的传言。
“……什么怎么样?”
“漂亮吗她和爹是怎么认识的还有好多好多,爹你都跟我说说吧,好不好好不好?”
任知秋拍拍说话时整个人抱在他手臂上的任三接,冷酷无情的拒绝了:“不好,”然后轻咳一声,摸摸傻眼的任三接的发顶,走了。
哎
哦,老父亲的心思你别猜,他们老年人都是这么反复无常的吗?
行吧,又一次套话失败。
任三接默默想道。
窝在家里的时候时间总是过得特别的快,任三接在家虚度了几日时光,收拾收拾就出宫了,参加发小尚无庸的双修大典。
然而这个双修大典到底没有办成,因为新郎跑了。
尚无庸那小子昨儿个还拉着任知秋一干人喊着“兄弟,干了这杯酒。”今天就把他的好兄弟留下来面对他的伪糟糠之妻/准未婚妻。
美人一身嫁衣艳红似血,知晓了道侣的逃婚了只是坐在一旁默然不语,似是垂泪,恰恰这种不言不语的落泪方是最叫人心疼的,更何况那人又是一个大美人。
对上这样梨花带雨的大美人,众人纷纷义愤填膺众志成城骂尚无庸背信弃义、狼心狗肺、狗急跳墙、樯……强扭的瓜不甜,反正看起来要是尚无庸在这里,他们一个个的都恨不得撸起袖子狠狠抽尚无庸几十个大嘴巴替美人出气。
尚无庸的老父老母也被这个逆子气得不轻,还是身为未婚妻的澹雅仙子给细声细语的劝抚了,他爹脸涨得猪肝红:“你还替那个逆子说什么好话,我看他就是欠教训。气死我了!”
一旁的尚母火上浇油:“那你早干嘛去了,非要等现在。”
澹雅仙子一双美目将泣未泣,低声道:“澹雅知晓了,我会寻到他,带回来的。”
任三接与无庸的美人未婚妻拢共也没见过几次,自觉交情不深便没凑到跟前去,不远不近的站在一边,隔着一堆人也看不清里头人的神情,单是听声音倒也算清楚,澹雅仙子要发威了,尚无庸得自求多福。
“自当如此。”
任三接循声望去。
沸沸扬扬的人群像是被无形的手往两边拨开,人潮尽头站着的是刚才说话的人----羲鸿剑君,他提剑走来,不知为何一头青丝化作华发,配着一身白衣更显得清冷无情。
澹雅仙子起身去迎羲鸿,她一站起来众人才发觉美人的个子竟然比大部分人都要高上许多,大抵是因为有外邦血统的缘故,立在个高腿长的羲鸿剑君身旁也才矮了几寸。
“叫你看笑话了……我也只能如此,我……总归是要寻到他的。”澹雅仙子柔顺而坚强的笑了笑,听见羲鸿愿与她一道寻找尚无庸,又笑了笑,笑得温温柔柔的,声音也轻轻柔柔的,水汪汪的眸子掠过众人,在任三接身上不着痕迹地顿了顿,道:“不必如此……”
任三接瞧着他们郎才女貌好不般配,心道:就是,还寻他做什么,索性你们凑一对得了。
似是察觉到什么,本是侧首与澹雅仙子交谈的羲鸿直直望了任三接一眼。
其余众人也自告奋勇要助澹雅仙子寻回逃婚的尚无庸,而尚无庸的父母自是早早就遣了家仆去寻,澹雅仙子安抚了两位长辈又有条不紊的安排各位宾客各自休憩,再次谢过众人好意和羲鸿一道告退离开了。
澹雅仙子与羲鸿剑君并肩而行,间或低声交谈几句,渐渐消失在拐角。
主角退场,众人也如退潮一样散开了,徐明洲趴在任三接身上,看着二人离去的方向懒洋洋的开口:“他们怎么走一块去了?嘶……怎么感觉他们哪里不对劲……无庸也是,不早不晚偏偏是今天大典,诶这又发什么疯……你怎么看?”徐明洲没有听见回应,不由看向任三接,看看任三接竟像是失魂落魄,讶然惊道:“你这是怎么了?”
任三接怔怔然,如梦初醒的收回目光,语速飞快的回:“我很好。”
方才隔着人群,羲鸿无波无澜地看向他的那一瞥,实在是叫人浑身发冷,寒气顿生。
与以往每次状似冷淡的眼神不同,这次是真真切切的冷意。
那冷----一路冷到了骨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