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余众人也自告奋勇要助澹雅仙子寻回逃婚的尚无庸,而尚无庸的父母自是早早就遣了家仆去寻,澹雅仙子安抚了两位长辈又有条不紊的安排各位宾客各自休憩,再次谢过众人好意和羲鸿一道告退离开了。
澹雅仙子与羲鸿剑君并肩而行,间或低声交谈几句,渐渐消失在拐角。
主角退场,众人也如退潮一样散开了,徐明洲趴在任三接身上,看着二人离去的方向懒洋洋的开口:“他们怎么走一块去了?嘶……怎么感觉他们哪里不对劲……无庸也是,不早不晚偏偏是今天大典,诶这又发什么疯……你怎么看?”徐明洲没有听见回应,不由看向任三接,看看任三接竟像是失魂落魄,讶然惊道:“你这是怎么了?”
任三接怔怔然,如梦初醒的收回目光,语速飞快的回:“我很好。”
方才隔着人群,羲鸿无波无澜地看向他的那一瞥,实在是叫人浑身发冷,寒气顿生。
与以往每次状似冷淡的眼神不同,这次是真真切切的冷意。
那冷----一路冷到了骨子里。
叫他有些、有些……有些什么呢?
任三接手心一痛,低头一看才察觉原来他一时不察,竟从一旁灵植上掰断了一截枝桠下来,断开凸出的木刺报复的在他掌心划了道口子,浸得那截枝桠血淋淋的。
“你手怎么了?!”徐明洲皱眉,捉住他的手,掏出药膏骂骂咧咧的给他上药:“一个一个都不叫我省心……”
任三接低声骂了一句“**”,徐明洲看了看涂得一塌糊涂的药,摇摇头,想了想还是施展了一个初级治愈术法,把小玉瓶塞他手心,挑眉:“骂谁呢你?”
“骂该骂的人。”
“那,一句不够,应该多骂几句。”
任三接摊开手,拿丝帕抹去手上的药膏,冷笑:“我才没有那么小心眼,”徐明洲半吊子的医修水准好歹还是有用的,受伤的手心光洁如初,“谢啦,药是你配的?”
“唔,打发着玩,还是术法来得方便。”
“明洲,三接。”
“二哥。”徐明洲的生母是任三接的姑姑,他的二哥也是任三接的二表哥,因为关系亲近,也和徐明洲一样叫徐明淮‘二哥。’
“舅舅近来可好?”
“老样子。”
客套的寒暄一通后,任三接绷不住脸和徐明洲一道笑了,“我们一定要怎么说话么?”
徐明淮摸摸鼻子,也笑:“是我无趣。还望二位大人大量,见谅一下。”
……
分别了被徐明淮领走的徐明洲,任三接也走向自己的小院去,一路上心里颠三倒四的想了好几通,非但没有理清乱作一团的思绪,反而更是剪不断理还乱,既然想不清楚就索性不想了,下定决心要离那烦恼源远远的,走着走着,发觉自己竟跑到一个黑漆漆的庭院里了。
天不知何时已然黑沉。
弯月皎皎,云淡风轻。
孤男寡女,花遮柳隐相会,还真真是郎情妾意。
任三接不远不近的站着,看那女的先离开了,然后那男的则是走向了他。
不就是秦昼,羲鸿剑君么。
羲鸿就跟没看见他一样直接与他擦身而过。
任三接也懒得去热脸去贴人家冷屁股,冷哼一声也走了。
第十七章
任三接抵达镜花宫的时候,天气晴朗,微风习习,一路畅通无阻的进了镜花宫,然后在一干人的问好里一溜烟跑到水月居。
远远就看见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白衣修士负手立在窗前看他。屋前水莲婷婷袅袅的绽放,窗前人好似画像上的仙人沾了烟火气活了过来一般。
“爹----诶!”
任知秋接住虎扑过来的任三接,稳稳地把人抱住了。任三接顺势往老父亲的怀里又蹭了蹭,哼哼唧唧,任知秋一手抱住任三接,摸摸他的发顶,温声道:“多大人了还要人抱。”
好在任知秋个高,抱着一个身姿纤细的任三接倒也不显突兀。
“不大、不大,三接才三岁,三接要爹爹抱,三接是爹爹的小宝贝……”
“胡言乱语。”任知秋失笑,眉眼含笑,宠溺的点点任三接的鼻尖,轻叹:“你啊。”
“哎哎,爹最好了。”
任知秋向来宠他,任三接深知这点,腻着老父亲扯了杂七杂八的闲话,插科打诨一通后施施然回屋去了。
暮色四合,群星当空,任三接洗了个澡趴在床上瞪着眼发呆。
一年的时间对于寿命漫长的元婴修士来说就是外出游历探险的一小段时间,是随便悟个道闭个关就过去的瞬间,而这一年,就这短短的一年,重新回到镜花宫里的那一瞬间任三接竟生出了几分恍如隔世的意味。
竟然感觉十分陌生。
任三接没有来得及悲秋伤月多久,老父亲带着对小儿子的关切来了。“吾儿寝否?”
任知秋坐在床边静静的看着他。
任三接把脸埋在被子里,露出两个黑亮的眸子,闷声闷气道:“爹,你来得正好,我们一起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