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明不禁眉开眼笑,又很快像娘家人一样严肃起来,“何人?”
“是苍梧山庄的庄主,叫苏素,是个目盲琴师。”
花明沉吟一会儿,愤愤道:“这凤凰竟事先不与我说,难道把我当外人还能阻止他不成?”
当归立刻道:“我也是听…… 听承明真人说的。”
“说起承明真人,我也有件事问你。你被云泥捉走后,可曾受过什么严刑?倘若受过,即便看在他师兄曾救过我的份上也不能轻饶。”
“云泥也是个可怜人,自从谢如与他以命换命后,便反出菩提山,见不顺眼之人便杀,七百年来,他欠下太多人命官司,即使现在用长明灯把命换给谢如,也难逃地狱刑罚永无轮回之苦。”当归一五一十的答道。
“那承明真人呢?”
“把谢如救活后便亲自葬了云泥,四海云游去了。”
“我倒想看看谢如是个什么样的人。”
“相貌平平,赤胆忠心。活过来后说再不修什么道,要守着云泥的墓过一世。”
“如此也好。”
花明临睡前让当归告诉凤凰要他这两日过来瞧他,当然得带着那个什么苏素,可当归回来说苏素身上不好,不能行远路。山不就我,我去就山。花明带着顾回、当归飞向苍梧山庄。
苍梧山庄位于苍梧山,山下千里冰封,山上却是三春暖阳,百花正香,尤其山庄内梧桐茂密,青翠欲滴,是个人间仙境。
花明并未告知凤凰会今日前来,打算给他个惊喜,到时凤凰正坐在梧桐树下秋千上听那人弹琴听得入迷。
三人无声无息落在树梢上,俯首望着那两人。
花明不由对那个叫苏素的人挑剔起来,奈何双眼看不见形容,只能胡乱猜测。
“他弹琴,手上定有许多老茧;他…… ”
“他身板太清瘦了些,晚上抱着肯定硌得慌。”顾回接道。
“流氓!”花明暗骂了句。
顾回却笑眯眯回道:“是挺流氓的。”
其实在当归看来,那人青衫木簪,像极了书上说的名士fēng_liú,眼睛虽不能看,却能准确将目光落在凤凰在的位置,然后笑容似水,向他挥手,“过来。”凤凰便屁颠屁颠跑过去坐他怀里,那人双手如虹带着凤凰十指落在冰蚕丝捻成的琴弦上,一曲《凤求凰》荡气回肠。
花明轻轻诶了一下,恍惚想起上次回琼花宫听到的就是这般琴声。
顾回以手打拍,摇头晃脑吟唱起来:
“有一美人兮,见之不忘。
一日不见兮,思之如狂。
凤飞翱翔兮,四海求凰。
无奈佳人兮,不在东墙。
将琴代语兮,聊写衷肠。
何日见许兮,慰我彷徨。
愿言配德兮,携手相将。
不得於飞兮,使我沦亡。”
当归问道:“这最后一句’不能於飞兮,使我沦亡’太不合理了,不能在一块飞,那便各奔东西,为何还要使我沦亡?”
顾回正要回答,显摆一下文采,却被花明抢了先,“你说的对,相忘江湖挺好。”
顾回还要争辩,就听下面有讨债之人上门。
☆、赌坊风波
“苏素,你欠我们老爷两千两银子啥时候还?”
苏素按住琴弦,止了琴声,道:“你家老爷是我亲叔父,当年祖父去世时将苍云、苍梧两大山庄悉数交到我爹手上,后来你家老爷赌博输了,欠了一屁股债,走投无路,将苍云山庄骗了去,又倒打一耙,说我爹做生意欠下几千两银子,我爹被气的卧倒在床,半月后便撒手人寰,现又来骗我?”
那人粉面油腮,嘴唇上留着两撇乌黑的小胡子,一张老j,i,an巨猾的脸。他从怀中拿出一叠印有手指印的纸,道:“白纸黑字,还有你爹亲自画押,就算告到官老爷那里,咱们也不怕。”
凤凰最受不得气的,此时掩在白袖中的手正要使出法术,顾回便从树梢跳了下去,在要帐人面前摔了个狗吃屎,鼻中口中都是鲜血,无比狼狈,他用袖子抹去血污,对那人指指点点,“身为弟弟,兄长死了竟然不帮衬着侄儿,还在这儿冷嘲热讽趁火打劫,我说你们是不是人哪?!”
那人语带威胁,“小兄弟,说话小心点。”
“我说话小心点?您老人家一把年纪了小心把棺材本折进去!”
“你……!”
“赌博是吗?下次来带副骰子本公子陪你玩!”
在侯府,顾回是侯爷的掌中宝,向来只有他刺人的份儿,哪轮得着别人说他?那人说一句他顶一句,直到那人气愤离开,符合坏人一惯作风的留下了狠话,“你们给我等着!”
“等着就等着,就怕您家老爷吓得尿裤子不敢来。”
苏素与凤凰皆被从天而降的顾回吓得魂魄尽散,凤凰抬头看见隐在梧桐树叶间的花明与当归,便不顾旁人在场,直喊道:“宫主!”
花明与当归轻飘飘落下,衣带翩飞,相比顾回的狗吃屎,显然高明到不知哪儿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