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王心中一动,不等侍卫回报,径直往碧波院走。果然一进大门就看到神色有异的吴茶。吴茶一见他二人,连忙大声地通报了一声,端端正正地走过来挡在二人身前,“见过王爷。公子正在洗浴,请王爷稍等。”
清锋都丢了,这青天白日的,清辉还有心思洗澡?
吴王余光看见小刀也一副莫名其妙的样子,当即一脚踹开吴茶,“滚开!”
快步往卧室行去。
卧室的门窗紧闭,小刀显然也有些慌了,抢一步上前撞门。
吴王沉着脸,说不出原由的眉心直跳。
木门骤然应声而开,小刀势头未止,一头撞进抵门的吴酒的怀里,着地之前小刀一扭身,垫在吴酒身下,被砸地眼冒金星。
迎面而来是一阵莲花香气,馥郁而诡异。
吴王头皮发麻,再抬眼一看,登时如坠冰窟——清辉半躺在榻上,胸口一片血红,脸色却是死一样的苍白。他左手是沾血的刀,右手……竟然伸进了自己的胸腔!
吴王脑子一片眩晕,胸腔里仿佛有什么阔别已久的东西呼之欲出,他短暂地停驻之后三两步冲了过去,抬手要打,却又根本不敢碰清辉。他强行克制自己,咆哮:
“……你在干什么!”
地上的小刀终于爬起来,也被吓得魂不附体,“辉哥!快住手!清锋已经送走了!”
吴酒早已经是泪流满面,他搡了小刀一把,对着吴王恨恨地说:“如今锋哥儿已经走了,看你还拿什么威胁我家公子!”
说着,吴酒又哭了,抽抽噎噎地说,“吴狗贼!我都听到了,你要把我家公子拿给下人糟蹋!我们就是死也不受这份委屈!”
清辉看着吴王,神情冷淡,像是默认了吴酒的话。
吴王忽然心里针扎一样的难受,脱口而出道,“本王何时……”
他话音未落,忽然一团黑雾从他心口钻出,散开,抽丝剥茧一样凭空冒出来一个精致的童子,那童子尖叫道:“我只要你一颗莲心,你不必以死相抗!”
“……徐宁。”清辉的视线从吴王转向童子,神色依然冷淡。
“你害我至此,我一颗也不给你。”
说着,清辉的右手又往胸腔里探进一些,顿时伤口又涌出血来,房间里似乎都能听到血肉翻开的声音。
“清辉!”吴王怒目圆瞪。
“等等!邵岩没死!”娃娃叫道。
清辉一顿。
“他的生气,我拿半条命续上,三年内没有莲心……回天乏术!清辉,你可还记得这本就是他给你的东西!”
清辉脸色灰败,他深深吸了几口气,问道,“若此言属实,你何不明言?”
童子脸色难看至极,并不回答,只是说道,“只要你给我莲心,我愿服下奴蛊,此后听你差遣。”
清辉看那童子目谘欲裂,心中一动。
吴王骤然拔出佩剑,一剑将那童子斩成两半!切口处黑烟消散,不一会儿就没了那童子的身影。
“不要听那个妖怪蛊惑!清辉,我一定能保你周全!”
清辉闻言,默默看来,面目冷淡。
☆、□□(下)
清辉侧着脸,眼睫微垂。依旧是眉目清秀,只是从左颊,到脖颈,到锁骨,密密麻麻全是淤青。
吴王倏然被一种酸楚悲哀的情绪撞出了眼泪,他额角青筋跳动,眼底黑气隐隐。
“清辉……你别吓我,别吓我啊,你在做什么……小刀!你还愣着干什么去请大夫!”
“原来是锁心蛊……”清辉恍然,摇头苦笑。
“罢了,你拿去给师兄,他若知道你的所作所为,会替我报仇。”
他手指一动,缓缓从胸腔剥出一枚血淋淋的莲心。
吴王目瞪口呆,窒住了呼吸。
那童子不知从哪儿又冒出来,一把将莲子抢来,眉开眼笑地收到一枚锦盒中。
童子长舒一口气,向清辉一揖,“多谢。徐宁改日来报。”
语毕往清辉胸前打入一道黑气,随后黑雾一闪,身形消失无踪。
吴王这才反应过来,吼道,“别动!我给你止血!”
清辉不但不听,又把手伸进胸前的血洞里,挖出一模一样的莲子,一掌拍进吴王眉心。
“事到如今,也不全怪你……如此,你我缘分了尽。”
清辉静静地昏厥过去,胸口的空缺还在淌血,吴王一脸仓皇。
印苔莲罕有化形,化形后有三枚莲心。一枚解了三年前吴王战场中的箭毒,一枚打入吴王眉心,替他当灾,原本最后一枚清辉留给自己,长久地陪伴他的情人。奈何情深不堪无常,清辉心灰意冷,最终散尽修为两厢成全。
原本这样的伤大夫根本无从下手,可徐宁走前打入的黑气是在诡异非常,清辉胸口的伤硬生生被黑线缝起来一般,不到两天竟然就已血肉长合。
就连吴王刻字的伤疤都还能分辨清楚。
吴王轻触那个歪斜的“吴”字,不可置信地看着自己的双手。
却没想到花了重金勉强吊住命的人,在那月月末也不翼而飞了。
小刀一声不吭跪在吴王面前,吴王一脸暴躁,咬牙切齿地问道,“人在哪儿?”
小刀抿了抿嘴唇,石头一样地梗着脖颈,“王爷,这是我答应辉哥的。”
吴王劈手一巴掌,小刀左眼登时睁不开了,眼角流下血来。
“人在哪儿?”
小刀低头不语。
吴王又是一记耳光,“小刀,你是个什么东西?”
小刀嘴角流下一挂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