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阿縞的地方……對我來說都是異國他鄉。
“哦……”
“其實我還沒去過東京。”
“哦,是嗎……”
阿縞。喂,阿縞,說嘛,說就算分開了我們也是朋友。或許朋友之間不會做那種事,至少告訴我,不會忘了我……
“什麼時候去東京?”
“嗯,下禮拜一。”
拜託你說啊,不會忘了我——
“我會寫信的。”
本想問可不可以寫信,沒能問出口。怕聽到“用不著”的回答,所以說不出口。我要寫信是不是很奇怪?
誰叫我寫字難看,作文也不怎麼樣。
“你說句話啊阿縞。”
比如,有沒有忘記我——我可以在信裡這樣寫嗎?
“……”
“像是保重啊,我會去找你玩什麼的。說嘛!”
阿縞不肯開口說話。不敢看他現在是什麼表情,我仍然低著頭。
“說句話啦!你這傢伙真冷淡,這樣還算是朋友嗎?”
求你了,阿縞。
出聲啊。說不定,我再也聽不到你的聲音了。
“真煩人。你愛去哪兒就去哪兒。”
啊啊——是阿縞鬧彆扭時的聲音。
太好了。我不在了,他會有點寂寞,會無聊。
沒錯吧,阿縞?我終於能微笑起來了。風太大,我的頭髮大概已經亂得不成樣子,但我還是能笑出來了。
阿縞也笑了。聰明伶俐又調皮搗蛋,我最喜歡的阿縞的笑臉。
“再見啦[8]。”
戴上防風衣上的帽子,我說。
牢牢記住吧——像照片一樣,把眼下阿縞的笑臉印在我的眼底。
跨上鏽跡斑斑的破自行車,我騎了起來。我知道阿縞目送著我,背後感覺到阿縞的視線。好想回頭。回頭看他,回到他那裡,緊緊抱住他——
我不想走啊!好想大聲呼喊。
但是,我不能這樣做,這一點我還懂的。已經十七歲了,所以我懂。媽媽需要我。我必須陪在她身邊。
狂風一下子吹掉了我的帽子。連眼球都是冰冷的,這即將入冬的風。
要下雪了。下個月就要下雪了。
——拜拜,阿縞。
我看不到今年的雪了。
譯註:
註7amp;8:此處同第一部,原文為北海道方言。
1
孤獨感這東西,越是人多的地方越強烈。
體會到這一點是在十七歲時。因為父母離婚搬到東京,昭和五十六年[9]11月……夕張煤礦發生重大事故那一年……我第一次踏進內地。
東京果然是個大城市,林立的高樓和電視上常看到的一模一樣,我不是很吃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