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和捂着右腹摇头,面色苍白地说道,“要不是梁师弟出手,这次就让观内丢脸了。”
扶着方和的二师兄不满地摇头,“是那厮不知怎的暗算了大师兄。”
方和摆手,很是洒脱,“暗算也好,光明正大也罢,他终究还是打败了我,这就说明手底有真章。出门在外,难道还能要求敌人讲究道义?你们都该好好修修心了。”
方和是观内大弟子,说话做事自有周章,一言既出,众师兄弟都点头愿听。
顾清源担忧地看着方和的脸色,抬头看着梁泉,“梁师兄,大师兄刚才是怎么了?”方和刚才吐出的那口腥臭血水成了他心中不解的由来。
梁泉看着那蓝色茧子说道,“我刚才看过,纯阳观的道友大都一身正气,这是承自供奉祖师爷真武大帝,可这张天穹不同,正气中夹杂着黑气,该是走了旁门。”
方和刚才面如金纸,梁泉便知他肝脏受损,仔细一看才发现他右上腹盘旋着一团黑雾,这才念经暗送灵气,逼得这口血吐出。不然方和的身体会逐渐衰弱崩溃。
顾清源小道士皱皱小眉头,气呼呼撸着袖子就去揍茧子了,好几个师兄弟也过去了。
方和对梁泉说道,“纯阳观的观主和师傅是好友,是这张天穹心思狭隘目无尊长。这事不会牵涉到你身上。倒是这长安城不平静了,梁师弟若是不喜欢,该早做准备。”
梁泉点头。
到了下午,顾清源溜过来和梁泉说话,梁泉这才知道前因后果。
隋帝数月前在猎场出事,回长安后寻太史监颁布号令,至今长安城的佛道都因着这件事情而有些躁动。到底这些方外之人都有着自己的利益,谁不想自身扬名立万,让流派发扬。
顾清源靠在梁泉身边嘟哝着说道,“都是上次高夫人的缘故,她是为求子符而来,可祖师爷负责的也不是这个,师傅劝解后她又求了别的符,正好缓解了她多年失眠的情况,这才闹出了些传闻。”
三元观一向低调,突然被高夫人一宣传,自然引起了别些人的注意,继而成为挑刺的重点了。
沉观主回来时,正是纯阳观观主登门拜访那日,两个老道长在屋内嘀咕了半天,这才一同出屋。
纯阳观的人把张天穹并着法器一块搬回去太兴山,那茧子还在,不过那拂尘上的灵光早就消散,法器恢复。
纯阳子看着那拂尘叹了口气。张天穹是他的首徒,一贯是自信有才之人,他没想到有朝一日竟是这个备受信重的徒弟入了偏门。
张天穹最后所拿的铃铛名摄魂铃,是偏门法器,的确是用来摄魂,也能拿来炼魂。张天穹出外游历得了这物,若是好生研究也不是坏事,可惜他偏偏被这急速增长的能力给迷昏了头脑,已是误入歧途。
那摄魂铃里头已摄了八人魂魄,源源不断的魂力供养着张天穹,又带着阴气,这也是他能暗中对方和下毒手的原因。阴气入体,可不就是坏事一桩。
沉观主和纯阳子是多年老友,这事出了后虽是私了,不过纯阳观的不少私藏也搬到了三元观,这才了了这段因果。
三元观对这消灾解厄,超度脱凡的事情也是轻车熟路,这摄魂铃就供奉在殿前,静待消除灾厄。
梁泉自沉观主回来后,一直潜心修炼。三元观虽一直有香客前来,不过后头的院子一直都很安静,做完功课后他时常在那里看老道留下的书籍。
这日,沉观主也是在这里找到他的。
沉观主笑着说道,“之前看到你用荡清符,老道就知你已经继承了你师傅的七成功力,那家伙死要面子,当初便说不寻到个天才,都不肯传承这身本领。”
高深的本领遇不到该有的继承,只是害人之物。
梁泉一直都是和师傅在山上独居,这种听师傅老友埋汰的经验也是少有,“师傅很少提起以前的事情。”
“人老了,以前的事情又有什么打紧?”沉观主似是能理解这点,捋捋胡子说道,“不过有一桩旧事,老道本是打算不再牵扯你进去,只是你既然继承了你师傅的衣钵,兜兜转转或许还是得你来。”
梁泉眨了眨眼,轻道,“是师娘?”
沉观主一顿,“你师傅同你提过?”此时道士可以婚娶,并不忌讳红事,只是大多少有牵挂,真正娶妻生子的人还是少数。
梁泉的师傅就是少数中的一员。
梁泉点头,“只是偶然提及,并未再谈。”
沉观主叹道,“他的夫人早年间就去世了,是战事所累,全家遭难,这也是你师傅归隐的根源。不过老道去年才周转得知,他夫人当初其实还留了个遗孤。你师傅相人厉害,可算人不算己,这事未必知道。老道本是想着送信过去,没想到他已经去世了。”
梁泉蹙眉,“出事了?”
沉观主缓缓颔首。
数日后,梁泉收拾完包袱,正待出门。
可一开门就见着顾清源小道士委屈巴巴地蹲在门口,“梁师兄,你怎么这么快要走啊?”
梁泉看他可怜的小模样哭笑不得,顾清源才十三四岁,观中就属他年纪最小,自打梁泉过来后,他最喜欢跟着梁泉做小尾巴,昨晚听说梁泉要走如同天打雷劈,今晨早早就在外头守着了。
方和跟着过来,无奈地敲了他一记,“想什么呢,你梁师兄是出去有事,你以为是在玩闹?”
顾清源眨了眨眼睛,“我不能跟着师兄一起游历吗?”
“你这年纪可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