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的脑门儿一弹。
接着,便话锋一转,不再多说,只道:“好啦,你先去扫一下碎瓷碴子罢。若是扫不干净呀,我可要扣你的月钱了!——行啦……我先扶怜星姐姐回屋去了。她想是有些中暑,等会儿我再去冰窖里起块儿冰出来给她敷敷。”
邀月这才后知后觉地想起来看那怜星一眼。
见她一张俏脸红得恰似火烧,这才慌忙摆手道:“好好好!萧萧你快去罢,我这便去收拾了。”
萧玄芝点了点头,扶着怜星沿回廊向后院走去。
走远了些,怜星方才扑哧一笑,柔声道:“萧萧,你又在欺负邀月姐姐了。”
萧玄芝嘻嘻一笑,蹭了蹭鼻子,不以为然道:“我可没欺负她……她本来便是四条腿儿不勤、脑袋瓜子也不勤的嘛……总不似你这般地冰雪聪明。”
怜星抿唇一笑,摇了摇头,低眉敛目地轻声道:“哪有。……”
回到厢房,刚扶着怜星在椅子上坐下,就见一个小厮风风火火地跑了过来,上气不接下气地嚎叫道:“小小小小——”
萧玄芝腾地一转身,将双臂交叠在胸前,下颌微扬,挑眉示威道:“哦?谁让你叫我‘萧萧’的啦?掌嘴!……”
“小姐!——”那小厮大喘了一口气,失声道。
萧玄芝忍俊不禁、扑哧一笑,转身倒了一碗水给他递了过去,淡然道:“何事这般风风火火的?”
说完,作势向他身后一望,旋即端起手臂托着下颌,奇怪道,“诶?虎子啊,你这可也没被狗给追着呢罢?……”
这个名叫虎子的小厮是怕狗的,但在这整个将军府里却并不被许多人知道。
然而萧玄芝却是知道的。
事实上,府上所有人的性格、爱好及厌恶等,萧玄芝都是知道个大概的。
虎子仰着脖子咕嘟、咕嘟地两口喝完了水,将茶碗在桌上一墩,抬起袖子狠狠地一抹嘴,沉声道:“小姐!是宣旨的公公来了!——”
“噫?!你怎不早放屁?!——”
说着,萧玄芝抬腿就要往外迈。
只是一条腿刚抬起来、还没有迈步,她便生生地刹住了脚,转面到橱柜那里翻出了药箱,将它搁在桌子上,又挥手招呼道:“虎子,来,给你怜星姐姐上药,她手指头教碎瓷儿给割了。——”
虎子点了点头,抬步上前,懵然道:“哦……”
待到虎子近前以后,萧玄芝又横眉瞪眼,故作厉色地补充道:“不许毛手毛脚地占人家便宜,听到没?!不然剁了你的狗爪子!——”
虎子一脸堆笑:“是是是……谨遵萧萧姐旨意……”
虽然在明面上,将军府上的下人们都是称呼萧玄芝为“小姐”的,但是私底下、人少的时候,他们都是不论主仆、只论年龄,将她唤作“萧萧”、或是“萧萧姐”这样亲昵的称呼的。
交待完后,萧玄芝便如离弦之箭似的,飞速跃出门去。
虎子摇了摇头,转头对怜星打趣道:“怜星姐姐您瞧,咱们家萧萧姐真不似一般人家的主子呢。可有意思了。”
怜星抿唇一笑,柔柔地点了点头,道:“谁说不是呢。”
虎子微微一哽,沉声道:“唉……能到咱们将军府里来当奴才,当真是我几世修来的福分……”
虎子是卖身为奴的奴隶,比怜星、邀月这般弹琴唱曲、卖艺为生的贱民还要低上一等。
若是在那一般的个富商巨贾的家里当差倒是无所谓。
按照律法,身为奴隶的男子,若是在王公大臣的家里当差,便都是要阉割净身的。
然而,得蒙将军一家的怜悯、特别是萧玄芝的怜悯,如今,他依然保留了一副完整的身子。
如此,怎生不叫他好是一个感恩戴德?
03
萧玄芝飞奔到中堂廊下,在拐弯处捞出怀里的小镜儿,将它对着,细细地整理好了自己的仪表和仪容。
又喘息了几声借以平复心绪,萧玄芝便换作了一副温婉端庄的模样,似寻常大家闺秀一般地,在小腹前虚虚地盘手捏着兰花指,迈着莲花小碎步,娇娇柔柔地走进门去。
进门时,抬眼便撞见了一个坐在上座的朱衣太监。
而她的父母,却是坐在中堂下座的。
虽然这宣旨太监与她的父亲平级,都是正三品,但是由于这些宦官都是皇上身边儿的人,是以朝中大臣对他们都是非常恭谨、敬畏的。
进门以后,萧玄芝便端庄谦卑地福了一福,低眉顺眼地曼声悠扬道:“小女惶恐。先前在闺阁里头习练刺绣,劳烦公公久等了,着实对不住。”
宣旨太监点了点头,站起身来,尖细着嗓子向萧将军问道:“萧将军,这人可是都到齐了么?”
萧将军点头道:“是。末将尚在家中的家眷,如今都已在这里了。”
身着朱衣的宣旨太监点了点头,道:“得嘞,那咱家便宣旨罢。”
于是一扬手,身后跟着的青衣小宦官,便躬身上前,双手奉上了圣旨卷轴。
宣旨太监双手接过圣旨,将之一抖、平展开来,接着,便尖细着嗓子拖着长腔说道:“上谕——”
于是,萧将军、萧淑人、萧玄芝及萧玄兰亲子四人齐齐跪下,郑而重之地口称敬辞道:“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说罢,伏身拜了三拜,这才直起身来长身跪地,将视线投在圣旨卷轴之上,微敛着眉,将它郑重看着。
宣旨太监继续宣旨:“将军萧忠国,赤胆忠心、精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