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书桌旁,就隔在两个年轻人之间,颊圈落下来的发掩去所有表情。
符瑶从头到尾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只敢乖乖杵在一旁,眼睛骨碌碌在每个人脸上游移。
「小萸,你过来。」成渤对自己妹妹的语调还算平静。
成萸身子才一动,符扬立刻探臂将她拉到自己身后。
「事情是我做的,你不必为难成萸!」他也认得干脆。
「小萸,你过来!」成渤沉声唤道。
成萸一震,不由自主地朝哥哥走去,一张脸苍白得吓人。
符扬的手指松了又紧,牢牢盯着她。
把妹妹拉到自己身后,成渤朗朗看着符去耘。
「符伯伯,符伯母,两位对我们兄妹恩重如山,这份感谢是说了千百次都道不完的。将来即使开口叫我火里来、水里去,成渤都不敢有一句反对。但是我们寄人篱下,却不表示可以——」他的气息不稳了一下。「却不表示可以任人凌辱!如果符家人是期待我们兄妹俩用『这种方式』报恩的,未免欺人太甚!我就算拚着被人骂一句忘恩负义,也要保护成萸周全!」
「哎,成渤,你别激动,其实小扬他……」符去耘绞尽脑汁想平复他的悲愤。终究被抓奸在床的人是自己的亲生儿子,怎么说都觉得自己这家长的立场万分尴尬。
「今晚的事恕我无法当它没发生过,我们再厚脸皮也不可能再在府上待下来了。我和小萸就此告别,等我们安顿好了,将来有机会,自然会再来报答符伯伯的恩情。」成渤昂然道。
符扬怒眉一挑。
「成萸是我的,你想带走她,还得问我同不同意!」他大步杀过去,想抢回心上人。
成渤把成萸再推开一步,两个年轻男人登时动起手来。成萸惊惶过度,一手紧紧抓着哥哥的上衣后襬,眼神空洞茫然。符瑶一个箭步跳起来,把两个男人拚命隔开。
「好了,别打了!」符夫人大喝。「再怎么样现场还有长辈在,轮到你们两个人拳来脚去地蛮干吗?真以为家里没大人了?」
这是包含符氏兄妹在内的几个年轻人,第一次听见符夫人抬高声音说话,所有人的动作顿时僵住。
「对啦对啦,有话好说,不要用打架的。」符瑶冒着满头冷汗,两臂撑得开开的,一端各挡一个。
符扬怒瞪成渤一眼,猝然伸手把成萸抢回怀里,将她的脸孔按进胸膛,紧紧护住。
成渤一扬眉,眼看两个人又要动手。
「哎哟,你们不要打了嘛!」符瑶只好巴在他身上,紧紧抱住他的两臂和身体,不让他冲过去。
从惊吓的那一刻开始,成萸就仿佛耳里塞着棉花在聆听世界,每个人讲话的声音都是含糊不清的。
那种强烈的羞耻和焦虑,让她把自己藏在一个透明的安全盾后面,只要不探出头来,就不必面对所有人审判的眼光。
她知道哥哥很生气,她知道符扬也生气,她知道符瑶在叫喊,她知道符氏夫妇都说了话,但是每个人的声音都像是隆隆低响,必须经过好一会儿才能在她的听觉系统里发生意义。
所有人继续争相说话。
然后,符扬的味道钻入她鼻尖,高热的体温烫贴着她的冰冷。
她突然感到鼻酸,闭上眼,泪珠一颗颗泛出来。贴在她耳边的震动感停了一下,符扬感受到胸前潮湿的气息,抱着她的双臂紧了一紧,一双唇怜惜地在她头顶吻了一下。
成渤发出一个怒声。
各种争执继续。
「总之,我们今天晚上就离开!」成渤坚定的声音突然穿透迷雾,直直进来。
她一震,直觉就要退出符扬怀里。
「放屁!成萸要留下来,她要嫁给我!」符扬扬高的拒绝犹如第二道闪雷。
所有争论霎时停住。
世界一片诡异的寂静。
「符扬,你说什么?」符去耘连忙问。
「我刚才已经向成萸求婚了,她要嫁给我,我们会一起回英国去。」符扬冷冷回答。
「你休想!小萸今年才十八岁。」成渤激烈反对。
「十八岁又如何?我和她已经认识十年了,难道还不够吗?成萸和我是两情相悦,我们已经决定要结婚,你有什么立场阻止她的幸福?」符扬挑衅道。
「符扬,小萸,你们是认真的吗?」符去耘的眼神轮流在两个小辈之间转动。
毕竟儿子占了人家清白不是什么光明的事,倘若两个人是在有婚约的情况——即使是私订终身——情况便不同了,起码身为家长的他可以给成渤一个交代。
而且,小萸也算是他们夫妇俩从小看大的,她的温柔和才情他们最清楚。符扬一直以来的态度也都表现得很明白,他们夫妻俩早就知道这小两口迟早会结婚,现在只不过是时间提前了几年而已。
「当然是认真的!」符扬傲然的眼神投在成渤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