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挑大拇指,也是佩服的不得了,商雪袖气量大,眼界高,但是人家也有底气,就算是有人偷学了去,眼下有谁唱得过新音社,有谁唱得过商雪袖?
商雪袖也是带着萧六爷的嘱托和希冀一路北上的。
萧六爷已经尽量的在各方面完善这新生的明剧,从动作、声腔、唱词、剧本,哪怕是她临走才创制出来的水袖,也为此思虑了那么多身段动作,无处不是呕心沥血。
但六爷不是伶人,更多的任务,要交给商雪袖和新音社来完成——除了把明剧唱出去,更要博纳百家,以成大器。
所以在上京的这段时间,但凡晚间不挂牌演戏,商雪袖都是去别家戏园子看戏。
到了现在,商雪袖也可以不谦逊的自称一声明剧宗师,像以前偷偷溜进去的事儿她万万不会再干了,都是提前拜会,坦坦荡荡询问对方可否进去请教。
好在新音社八方不禁,并不阻拦同行们看他们的明剧,所以当商雪袖去别的戏班子看戏的时候,也少有会被拒绝的时候。
不唱南腔,不唱北戏,还能留在上京坐馆的戏班子,无一不是行当齐全、人才济济、戏本子出色,而且各有绝活——这些都是明剧需要吸收和采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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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京西北边儿的一溜虽然没有东倒西歪但也有些摇摇欲坠的房子里,老邱看着有些残破的班旗,又看了看补了多少回的戏箱子,他婆娘袖了手站在旁边,道:“当家的,我们走吧,再冷冷,河一上了冻,我们就走不成水路了,难不成一家老小就等着在上京活活冻死饿死?”
老邱咬了咬牙,跟蹲在他面前的他闺女邱朵儿艺名叫小秋朵的,还有他女婿楚小福说道:“不然,我们改唱明剧吧?”
楚小福瞪大了眼睛,道:“又改?”
他们是个家族的小戏班,除了这一家四口,还有几个雇来的伶人,原本是唱西山调的,实在也没什么人看,因此改唱了北戏,也有过几年的好光景,现在又不行了。
老邱道:“你们听我说啊,听说明剧就只有这一家唱,这家是从南边儿过来的,咱们别心疼钱,去偷偷学上个几出,在上冻前赶往南边唱,保准成。”
小秋朵站起来,两只脚蹭着地面上的土,讷讷的道:“人家让看么,咱以前不是也这么偷过,都叫人请出来好几回了……”
“你这孩子,总得去试试,万一能进去呢!”老邱毅然决然的拍了拍常年围在腰上的整个班子的活命银子,道:“我先去看看这几日都挂什么戏,能学的我再买座儿,咱行当不齐全,弄不了的就不去看。”
这样的对话,好多在上京呆不下去的草台班子甚至小戏班子里都有过。
实在是上京不好打开局面,吃住花用也贵得多。
明剧是个新鲜玩意儿,现在又有名气,唱的人少,可想听的人多呀!或许改唱明剧能扭转一下他们这些小戏班子当前窘困的状况。
说是新戏,但明剧也算不得新戏,是萧迁博采众剧之长,而又兼具了南腔、北戏两大主干而成的戏,大部分曲调依稀可见以前的影子,不难上口,不过一个月,除了大戏馆和大戏班子还自持有些固定的戏迷上座儿、不肯改戏的,好多不成规模的小戏台都纷纷贴出了“有明剧出演”的告示。
竟然是空巷睹明剧,满城唱新音。
此时的商雪袖已经率新音社在城南的大雅楼坐馆,仍然和在新荣升的时候差不多安排,只是不知道是不是城南的富户多,堂会也多了起来,新音社的牌子响亮,商雪袖便将大家伙儿编成一组一组的轮着去,堂会的红封儿多,好歹在今年之前都多赚点儿体己钱。
很多事情都是班规定好了的,又有管头儿提点着,檀板儿也慢慢上了道儿,商雪袖竟然难得的有些排练之余的空闲时间了。
天气已经到了秋暮时节,她深深吸了一口已经颇觉冷冽的空气,眼前的景象和初到上京的时候又不一样,那些浓艳的颜色仿佛被洗去了一般,只剩下干枯的枝桠直指天际,天色也是有些灰蒙蒙的,偶尔有几对大雁掠过,才为这仿佛静止了一般的画面增加了点儿生气。
商雪袖站在窗前,细细的拿笔晕染着,绘完书案上这副画的最后一笔,才揉了揉手腕,回头道:“小岳师父,看看我这副秋声图怎么样?帮题个字吧?”
岳麟见画面布局大气,简洁明快又错落有致,左上方是寥寥几杆枯枝,上面一片叶子也没有,画面底部则是一块普通的岩石,仿佛就是自家院子里随处可见的石头,那石头旁是一片干枯卷曲的落叶,仔细看去,石头下有一只工笔小虫儿,颇有神韵,仿佛正在画面上不服气的振翅鸣叫。
岳麟笑道:“笔力到了,意境还不太符合——你这虫儿倒像是开了春的虫。秋虫总有些暮气,你没画出来。”但还是提笔写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