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打发走了,那女鬼也没再出现过。”
沐清雨扭过头,沐清清又在他脸上看到了那种熟悉的落寞神情。
“清清知道那天我有多害怕么?”沐清雨忽然说。
沐清清一愣。
他继续说:“若是你……死了,我活着还有什么意义。况且父亲……母亲该如何伤心。莫说水池,便是刀山火海,清雨也要和阿姐共赴。”
气氛一时有些古怪,沐清清呆坐着,这时候她总算想起了了自己忘记已久的事,不,与其说是忘记,倒不如说是不在意——
她是父亲和母亲唯一的女儿。
☆、教书先生(2)
沐清清是沐家家主沐峻的独女,沐峻还有两个庶出的弟弟和一个同母的妹妹。沐峻娶了发妻陈琳之后便醉心经商,没有纳妾,而陈琳生了沐清清之后,身体大伤,不适合再生育。
沐清雨原是母亲陈琳远亲的孩子,沐峻得知之后,想了法子将沐清雨过继到了自己名下。沐清清那时还没有记事,这是后来沐父告诉她的。自沐清清记事起,便有一个弟弟沐清雨,况且日日一同玩耍,她哪里在意什么“堂”“表”之类,只是家里对待姐弟二人的态度终究是不一样的。
两人一起过生辰,也总是沐清清被打扮得喜气洋洋,接受着宾客的恭维,沐清雨在边上,就像陪衬一样。大家都知道他的身世,虽是个男孩,但多半家业还是要由沐清清继承的,该奉承哪个,该敷衍哪个,大家都心知肚明。
沐清清不在意,不代表其他人不在意,甚至有下人都在背后说“往祖上算算,兴许我也夫人的远亲,偏他好运,来家里当了少爷”。
沐清雨与沐夫人的亲戚关系确实十分远,只有沐父和沐清雨本人才知道为何偏偏选中了他过继过来。
沐清清性子直,听见有人非议自己弟弟,便上前一番奚落,语气十分骄横。当时把那小厮骂的狗血淋头,面色十分难看,若不是怕清雨知道了伤心,免不了要在清雨面前炫耀一番自己的威风。
别说什么刀山火海,沐清清连泥路都不舍得弟弟走。
“清雨,你在胡说些什么生死的事……再说那事的后续吧——我病好之后,去打听过教书先生的事。”
见沐清清别扭地把话题转回来,沐清雨笑了笑,恢复了常态,轻声说:“阿姐继续讲罢。”
沐清清清了清嗓子,继续说下去。
她病好后,自然坐不住,想了法子打听消息,软的硬的招数都使上了。虽然她穷尽小脑袋想的法子都十分幼稚拙劣,但是外人愿意卖沐家小姐的人情,不消几日她便知道了教书先生身后的女鬼是谁了。
原来那先生宋沛是落榜了几次的才子,中举时年纪已经不小,在老家娶了个结发妻子。等到中年,宋沛终于考中了,在金陵谋了个一官半职之后,便把家人接过来。不想他妻子也是个没福气的,到了金陵,竟然水土不服,一病不起,消瘦得不成样子。宋沛膝下无子,发妻又久卧病塌,便纳了几房妾室。不久,发妻病愈了,而小妾掌内惯了,自然不肯把权力拱手让人,宋家如是家宅不宁闹腾了好几月。家中鸡犬不宁,宋沛拿不了主意,两边都不忍心责怪,便在外沉溺在美人的温柔乡里。发妻见丈夫懦弱,小妾蛮横,念往日共苦的情谊,终究今日不能同甘,伤心至极,遂投河自尽。
发妻死后,宋沛消沉了几日,常常梦见从前贫苦时与妻子恩爱和睦的场景。因为小妾逼死了发妻,宋沛便再没看那几个小妾一眼,几个女人二八芳华,不得丈夫宠爱,都欲寻死,但终究没有胆量,只得继续彼此争斗。
这时候,宋沛遇到了一个懂他的女人,宋沛对这个如知己一见倾心,那女子也十分爱慕宋沛,仰慕他的才华。不日,宋沛便迎娶了那姑娘进门,那姑娘也是清白人家的女儿,是以邻里虽然免不了冷嘲热讽几句,但是也没人责怪宋沛丧妻之后就很快续弦。
谁知洞房那日却出了变数,掀起新娘盖头时,周围的蜡烛都熄灭了,宋沛把蜡烛重新点亮。就在那烛光一闪的时候,他仿佛一瞬间看见妻子的脸变成了亡妻的模样,吓得手一抖,以为亡妻前来寻仇。可是烛火稳定之后,新婚妻子娇美的脸庞又恢复了原样,宋沛安慰自己是错觉,却没了心思和妻子亲热,待客人都走了之后,倒头便睡。睡得半梦半醒,宋沛始终觉得枕边人凉飕飕地看着自己,十分害怕,又不敢睁眼,生怕看见鬼怪。
“是我把她推进河里的哦。”有人在他耳边这么说,是新婚妻子的声音,那个十分熟悉的声音,让他着迷的声音,那个声音继续在他耳边说道:“想寻死又不敢,还要赖着你正妻的位置不走,真是过分的老女人。沛郎那般才华,她却字也不识,沛郎对着她那张人老珠黄的脸恐怕也是十分厌恶吧。没关系的,就让妾动手吧。沛郎需要的是妾这般的妻子。亏她死了还不安生,夜夜入妾梦中诅咒妾。妾做的没有错……”
原是那女子被宋沛亡妻的冤魂托梦纠缠,无法入眠。
宋沛听得十分害怕,一想到新婚妻子竟然是杀死亡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