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醒来的时候,师父正坐在桌边看书。看窗外天色已是深夜,也不知我又昏睡了多长时间。躺久了只觉得身子僵硬,坐起来的时候身体各处骨骼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连师父都听到了转过头来看着我。
不过这次醒来除了许久不活动的僵硬感之外,身上倒没有了疲惫和重伤之后的虚弱感,有种整个身体焕然一新的感觉。我愉快地甩了甩胳膊,准备下床再活动一下身体。抬起头来的时候看到师父倚在桌边带着笑意看着我。我顿时有些不好意思,开口唤了一声“师父”。
才一出声我便发觉了,我的嗓子已经可以说话了。虽然这声音让我有些陌生,可那确确实实是我发出来的。我开心的几乎要哭了。
我还沉浸在我能够说话了的喜悦之中,师父已经快步走过来,一把将我拉进怀中。他紧紧地抱着我,我听到他在低声地念着:“太好了…太好了…成功了……”他的声音里似乎带上了一丝哽咽,让我有些不知道是该回抱住他安抚一下,还是应该推开他告诉他这有违常理。
仔细想想,我是舍不得,不愿意推开他的。
以往在师父情绪迸发做出一些我不理解的举动时,总是会有一些事情发生让师父清醒过来。很难得的,我醒来的这一晚,很平静,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师父将我揽在怀中很久很久,我不明所以不知所措,便任由他抱着,很久很久。
我的肩膀湿了。
师父在颤抖,我能感觉到他在很尽力地控制自己,可还是无法完全掩饰好自己的情绪。他在哭,可我不懂他为什么哭。最后我还是抬起手环住他,轻轻地拍着他的后背,告诉他我在这里。
师父愣怔了一下,抱着我的手臂收的更紧。
“太好了…你在这里……”
“嗯,我在这里。”
他是我的师父,我总是在纵容他做一些超出师徒本分的事情。
桌上的蜡烛烧了一半,我感觉肩头一沉,也不知师父是晕过去了还是因为太累睡着了。
第二天一早我便去寻花月姑娘,未成想她却不在药房。此时药房里一个人也没有,我觉得有些奇怪,便又往里屋走去。
里屋也没有人,但是屋子里凌乱不堪。桌子凳子都倒在地上,茶壶茶杯也碎了一地。这场景,倒像是那日绿水的失魂蛊发作发疯后所致。思及此,我心下一动,难道是找回绿水了?
“凤姐姐?”我转过身看到了小蚺,她正惊喜地看着我,我也笑着与她打了个招呼,她的眼睛更亮了,放下了手中的东西便向我扑过来,“凤姐姐,你能说话了!晦魄哥哥的辛苦总算没有白费,真是太好了!”我还没追问,她便自己唧唧喳喳地说了起来。
“凤姐姐你不知道,那日你们去了玱琼楼之后,我可担心啦,一直就在药房守着,先是桓炀哥哥抱着花月姐姐回来了,之后没过多久晦魄哥哥匆匆忙忙地将已经昏迷的你送来这里,拉上桓炀哥哥便起身赶往蒙懿教夺回了珠玉,又花了两天去治凤姐姐的嗓子…后来…后来……”
小蚺不说话了,脸上的表情也变得沉重起来。大概和这满屋狼藉有关?但看着小蚺的表情,我觉得应该换个话题,现在不是追问的时候。
“那噬心坛可有消息了?”
听到这句话,小蚺的表情更难过了,几乎要哭出来。完了完了,弄巧成拙了。
小蚺揉了揉眼睛,又调整了调整表情,对着我轻声说道:“凤姐姐,噬心坛…已经没有了……”
已经......没有了......
没有了?!
“你…你是说……”
“对,就是那样。”小蚺低声说着,“噬心坛已经被灭了,就在你醒来的前一天。”
我昏睡了十天,不算长,可这十天居然发生了这样天翻地覆的变化。我突然有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只能呆愣愣地看着小蚺出神,不知该说些什么好。
“那…那这里…绿水…还有……”一时间想问的太多我的脑子乱哄哄的,各种想法都挤作一团理不出个头绪,说出来的话也是语无伦次。小蚺非常的伤心,想必在这段时间里是发生了什么重大的事情。我揽住她的肩将她搂在怀里轻轻地安抚着她,小蚺双手环住我的腰,将脸埋了起来,我不知道她是不是哭了。
“十天前,晦魄哥哥和桓炀哥哥去了蒙懿教,见到了那个黑衣人。他们不止夺回了珠玉,还在黑衣人身上放了可以追踪用的蛊,所以我们找到了噬心坛的位置。”
“就在五毒东南部的一处山上,那里本有一座不知年月的废弃殿宇,噬心坛将那里当做了据点。”
“晦魄哥哥,桓炀哥哥还有花月姐姐摸了进去,没有惊动其他人,趁其不备将那黑衣人抓了回来。没有了头领,噬心坛也就散了,不过还有一些顽固抵抗的人们,很容易的就被我们清剿了。最后,桓炀哥哥一把火将那里烧了个干净。”
小蚺埋在我的怀里,说话的声音也闷闷的,只是这些大概情况我并不能猜出到底发生了什么让小蚺这样难过,只好这样听着小蚺慢慢的讲述。说完这些小蚺便抬起头松开了我,拉着我向药房外面走去。“剩下的,我带你去看。”
莫名地起了一阵穿堂风,药房里那张大桌子上放的几张纸被吹得飘起来,落在了我的脚边。我捡起来看了看,似乎是什么图纸,也没有什么文字标注,我看不懂,便放了回去。继续跟着小蚺走了出去。
这条路我从来没走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