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红色的珠玉被固定在石柱上,表面上泛着一层荧光。那种血红的颜色就如同噩梦一般牢牢地摄住了我的心神,动弹不得。
就在我快要陷入噩梦之际,一双手覆上了我的双眼,阻隔了我的视线。“守住心神。”师父的声音在我的耳边响起,我赶忙闭上眼睛将心神沉静下来。师父放开了双手,我睁开眼睛再看向那颗血色珠玉,还是觉得摄魂夺魄。于是我干脆掉转视线不再去看它。
“嗯?这层没有毒气了。”师父突然说了这么一句,我这才发现,到了这一层我们的压力减轻了许多,视野里也没有了黑色毒气的遮挡,仅剩的一点薄薄的雾气都贴在墙壁和天花板上缓缓流动。
师父身上的斗篷已经被腐蚀殆尽了,他穿的那件白衣也被腐蚀了一些,有的地方露着紫色衬里,有些地方甚至已经露出了皮肤,还好有花月姑娘的药膏抵挡,否则师父早已被毒气侵体。我赶快从身上扯下一件斗篷披在了师父身上,师父对我笑了笑,眼眉弯弯的,很好看。
另一边花月姑娘的脸色不是很好,桓炀低声地询问她是不是哪里不舒服,花月姑娘摇了摇头,先走上前去了。桓炀满心担忧地跟在她身后,我仔细地看了看花月姑娘,她的身子似乎有些发抖,不过一瞬间,仿佛只是我一时眼花。我拉了拉师父的斗篷,我们两人也一同走了过去。
血色珠玉对他们三人似乎没有任何影响,我想着大约还是我苏醒后体质极差的原因,虽然已被调理的好了许多,可还是不如他们。桓炀一只手放在花月姑娘背后虚扶着,眼睛盯着珠玉细细打量,“莫不是这珠玉的原因?这里的毒气不敢靠它太近。”
花月姑娘伸手想去将珠玉拿起来,手指尖离珠玉还有几寸的时候她停了一下,皱了皱眉。非常突然地,花月姑娘咳嗽了起来,这一次比我之前听到的都要猛烈。桓炀的脸色一下就变的紧张起来,赶忙将花月姑娘搂在怀里,拍着她的后背替她顺气。
“怎么回事?不是嘱咐你好好休息了吗?怎么还是这样?”桓炀又气又急,连语气都严厉了几分。花月姑娘咳了一阵终于停了下来,拍了拍桓炀的手背安抚着他,“这件事不解决,始终是我的心结,要我如何好好休息?你放心,我医了那么多人,怎么会医不好我自己?”
桓炀的脸色并没有因为花月姑娘的话而有所好转,两人似乎僵持住了。最后是师父提议,桓炀带着花月姑娘先走,我和师父留在这里继续调查。花月姑娘很不情愿,但是桓炀替她做了决定,一把抱起花月姑娘便从窗户翻了出去。
这倒是个好主意,免受了毒气的侵扰。
师父拍了拍我的头,要我跟他去看这珠玉,我示意他先看看那边的窗户。
桓炀翻窗而出,窗户必然是打开的,可是没有半点毒气散了出去,反而是堆积在窗户那一片,将窗户堵了个严严实实。
师父也愣住了,这情况着实罕见,我放开师父的一角也从窗户翻了出去,站在飞檐上贴在墙边向那扇窗户看去。果然,毒气半点也没泄露,都堆积在那一扇小小的窗框里。我又翻了回去给师父说了下这个颇为疑惑的事情,师父盯着珠玉思索了好久,最后伸手把珠玉拿了起来。
师父拿着珠玉在塔里转了几圈,所到之处毒气退让,甚至还有点消散的迹象。师父的神色越来越欣喜,但是没过多久,欣喜退去,忧愁又笼罩在了师父的眼眉间。师父走回方柱前,手里攥着珠玉,眉头紧紧地拧在一起,眼神里尽是纠结和挣扎。
最后,师父重重地叹了口气,将珠玉又放回了方柱上。然后转过身来,一手拉过我,另一只手在我的头上揉了揉,很悲伤地对着我笑了。
我不喜欢他露出这个表情。
像是明朗的夜月被乌云遮了起来。
头有些晕,眼睛看东西也模糊了起来。恍惚间我鬼使神差地伸出手,在他的眉心抚了抚,他有些惊讶,眼睛睁得大大地看着我。
这样才好,我心里想着,乌云散了。
这样我就可以放心地睡着了。
而后,一片黑暗。我失去了知觉。
我以为我这次又会陷入血红色的噩梦,然而并没有。我昏睡过去没多久便醒了,可我睁开眼看到的并不是屋顶,而是一个中年男子,他斜倚在凉亭的柱子上,手中捧着一本书册,背后是苍翠的山林。
这是哪里?我怎么会在这儿?
我想问问他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可我发现我根本动不了,连转动视角都无法做到,只能这样被动地看着面前这个中年男子。既如此,我便干脆专心地打量起他来。
男子的脸被书册挡着,看不到样貌,只能从他鬓角上的几丝银色判断出他大约已是不惑之年。握着书卷的手上有着深深浅浅的划痕,不知道是怎么弄的。他的衣服倒是眼熟的紧,款式与师父常穿的衣服一模一样,不过颜色确实沉稳的黑色。师父常穿的衣服必然是唐门的服饰,莫非这人是唐门中人?
我还在思索这人到底是谁,他已将手中的书卷放下了。我看向他的脸,却是模糊一片。我心里非常慌张,怎么回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那人衣服上的绣边暗花我都能看的清清楚楚,为何独独看不清这张脸!
我很着急,我心里一直有一个微弱的念头,若我能看清这张脸,我会知道很多事情。
有关我,有关我失去的记忆。
我虽然看不清他的脸,但我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