树下气急败坏地吼道:“你说谁皮?!你才皮!你全家都皮!——啊!”
过于激动的人在树枝上跺了跺脚,却忘了自己现在身处不太平衡的高空中。
枝叶啪嗒啪嗒地抽打在身上,沈惟安还没有来得及思考太多,刚下坠没一小会儿,入夜的深林中窜出两个身影。
他们各挽着她的一条手臂,带着她从高空中平缓安全地降落。
这个降落的过程,让沈惟安想起小的时候很爱看武侠剧,其中最喜欢的就是小龙女,除了长的漂亮外,还有就是小龙女的出场方式。
宽袖一伸,袖口的白绸簌簌而出,然后白衣如仙,衣袂翩跹踩着白绸从半空中翩翩然地滑下来,那模样就像从天下飘下来的仙女一样美不胜收。
沈惟安闻着空气中飘荡着由自己身上被枝叶划伤的口子散发的那淡淡的血腥味,在心里这样宽慰自己:虽然我还是个废柴,但起码还能让人带着我飞,多爽。
宽慰到最后她在心中怒吼:去你丫的,谁不想自己能飞!
知景看着三人落地,松了一口气。
知熙拍了拍沈惟安的肩膀,“皮姑娘,以后还是不要爬这么高了,对你来说太危险了。”
知熙也是听到了的。
知乐抱着一个竹筐兴奋地说:“是啊是啊,我跟二师兄去摘了茶仙菇回来。”
“你们这帮小孩说谁皮呢!”沈惟安双手叉腰,不高兴地撅起嘴。
三人异口同声:“你啊。”
知乐往她旁边挪了几步,离她更近,“你刚才不是对着天空喊,‘你这是在为难我皮卡丘’吗?不过你的名字好特别哦……”
沈惟安:“……”
该怎么向他们解释,皮卡丘是一个梗,又该怎么解释,什么叫做梗。
*
沈惟安沐浴好了后,裹着棉布坐在椅子上,拿起桌上放的绿泥膏。
这种绿泥膏对于伤肿破皮等外伤很有疗效,沈惟安认为它很像武侠剧中金创药这种神奇的存在,上回额头上磕的肿包,用了两次之后消肿好了。
她猜测这个世界的药膏之所以疗效这么好,多半因为这是个修仙的世界,指不定分分钟就重伤,药膏能差吗?
正在她一边涂抹身上的伤口,一边胡思乱想之际,敞开的木门跨进来一个人,“听说你叫皮卡丘?真是和你人一样怪异的名——”
辞禹顿住了,不,准确地说是僵住了。
眼前的人双腿交叠坐在椅子上,除了身上裹着的棉布外没有其他的布料,细白的手臂,锁骨分明,圆润光洁的肩头。棉布只遮到了大腿根,露出匀称白嫩的双腿,湿漉漉的长发就这样随意地披在椅子后面,发尾还在滴滴答答地滴水。
清风从大开的窗户吹进来,屋内有淡淡的青草香,皎洁的月光倾泻在她身上,令其肌肤泛着幽光。
沈惟安涂抹一道划得最深的口子涂抹到一半,听了声音迷茫地抬起头,见了来人后她蹙了蹙眉。
辞禹那一句“没想到你是个如此不知羞耻的女人,不着寸缕还敢大开门窗”的训斥还没有来得及说出来,沈惟安就先不屑地开口:“哟,您这是洁癖还是爱美啊,一天换三套。墙都不扶就服您啊。”
辞禹:“……”
辞禹意识到,此人不能用常人的思路来与之对话,见他进来不仅一点反应都没有,还能一脸平静地说出两句嘲讽的话。
她就这样气定神闲地坐在那里继续涂抹药膏,风轻云淡地看他,风轻云淡地说话,无意间就是一派“我喜欢怎么就怎样,你管得着吗”的没心没肺。
他别过眼,走进来寻了一张正中央摆放着的圆桌旁的凳子坐下,一只手放在桌上,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桌子,坐姿端正,面对着正门口。
“拜你所赐。”辞禹沉声道。
“嘁。”
二人沉默了一会儿,辞禹还是忍不住道:“麻烦你知点羞耻,下次没穿好衣服别开着门窗。”
“干嘛?怕见到漂亮的身体把持不住自己啊?”沈惟安说着不怀好意地笑了起来。
辞禹敲着桌子的手指顿住了,握成了一个拳头,嘴唇抿成一条线,冷哼一声:“好看的皮囊下是一无是处的皮肉。就是不小心被这山中的精怪抓去,都是立刻把你扔出来。”
“还能救我一命,怎么就没用啦?”
辞禹听到椅子挪动的声音,足间铃声铃铃啷啷,然后是窸窸窣窣的声音。
“就你这体质,被扔出来还能活下去?”
足铃声越来越近。
“那你先杀了我嘛。呐,脖子已经洗干净了,要不要麻利的来上一刀?”沈惟安双手背到身后,俯下身伸长了脖子,湿漉漉的头发丝擦着他的脸颊划过,发尾的水滴到他的手背上。
辞禹十分不满地啧了一声。
沈惟安的几缕头发丝落在他的手臂上,能清晰地感受到他抬起了手臂。为了防止被他恼羞成怒推开,她率先直起腰蹦蹦跳跳地跑开,落满地的嬉笑声伴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