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殊寒一到医院,就被钟寄云拽进了观察室,路上还被她劈头盖脸一通说叨。
不过钟寄云虽然心乱如麻,讲话的条理性还在,何殊寒很快弄清了原委。
临久被护士送去换药,回来之后按医嘱服用了配好的消炎药。钟寄云刚想跟她讨论彩票中奖的事情,她忽然脸色潮红呼吸急促,等护士急匆匆赶来时,她几乎已无法正常呼吸。主治医师检查结果是过敏性休克,一众医生训练有素,很快找出了过敏源,解决了过敏,从急救室推出来时临久仍处于深层昏迷状态。还好她的情况没有进一步发展或者恶化,医生说除了临床观察也没别的办法。
何殊寒到医院时临久已经观察了半个小时,尚无任何苏醒的迹象。
“怎么会突然过敏?昨天不是做过皮试了吗?”何殊寒也是一头雾水,浓眉微蹙。
戴着呼吸面罩的临久双眼紧闭,脸色蜡黄。胸口微微起伏,床边的仪器波动虽然平稳,却一直在基准线下。
“这是你的员工,我怎么知道?”钟寄云没好气地说,调查第一天就遇上日本杀人魔,死里逃生后却又差点因为药物过敏出大事,她的心脏持续进行蹦极运动,都快受不了了。
“你没事吧?”何殊寒关切地看了看钟寄云,“你在养伤,别太动肝火。”
钟寄云一愣,觉得这人的语气转变得有点快。
何殊寒却轻轻扶着她的肩膀,将她来个180°转身,说道:“我先陪你去休息吧,这里我让护士来看着就好。”
一股诡异的感觉从头到脚笼罩了钟寄云。
何殊寒又道:“我想,你有很多发现需要同我讲,正好我们趁这段时间再做个梳理。”
原来是为了听工作汇报,钟寄云了然,何老板怎么会在百忙之中抽空来看她们,还无缘无故那么好说话。但是摸了摸口袋里的彩票,钟寄云还真要好好跟他说说这事儿。
“你公司这小姑娘可不得了。”
病房里,钟寄云把两张彩票摆在何殊寒面前。
何殊寒挑挑眉,道:“愿闻其详。”
“我昨天让小久随便说出两组数字,用这两组数字买了彩票。”
何殊寒岂能不懂她的潜台词,问道:“中了多少?”
“具体数字要问过彩票中心才能知道,现在估计有差不多三十七万。”
何殊寒哑然,他的公司虽然每年进账不少,但白手起家的他对数字并没有完全麻木,这不是个小数目,抵得上公司高层合伙人一年的工资了。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开口问道:“这数字是怎么来的?”
“没有来源,就是随便写的。”钟寄云回道,“我看着她想都不想随便写的。”
何殊寒和钟寄云一样,清楚地意识到这意味着什么。
临久真的有预言的特异功能,不是那种对死亡极其敏感的第六感或者本能,而是实实在在的预言。何殊寒心念一动,让钟寄云把彩票收好,接着快步来到楼梯间,拨通了陵城的电话。
何殊寒刚把事情大概讲了一下,陵城本来从容不迫的语气忽然兴起一丝波澜,他略显急切地问:“你觉得小姑娘有预言的天赋?”
“是的,不然我也无法解释最近的一桩桩怪事。”
“误也误也。”陵城颇为无奈,“若我猜的不错,她只是利用了‘占’的本能。”
“陵城兄此言何解?”
“这事我本无意瞒你,先前也同你讲过,有些人天生比较敏感,他们无须借用工具或口诀,仅凭肉眼即可勘破事物的本质,亦即此物之‘道’。在这世上,我只见过三个人拥有此种天赋,一是我师父,而是我大师兄,那第三人……”陵城顿了顿,接着说道,“便是我派失踪多年的小师妹。”
陵城的话让何殊寒彻底迷惑了。
“如果临久真的是陵城兄的师妹,为何你不与她相认呢?”
“机缘未到。”陵城叹息道,“师父和大师兄天赋异禀,幸而自幼研习,才让这惊人天赋逐渐化为自用。我师父当年从产妇手中解救下刚刚出生的小师妹,便提到过她会因天赋遭遇很多磨难,亦会让周遭之人领受天妒的威力。你们测试她是否我要找的人,实为我出力,我本当感激。但……强行利用未驯化的天赋,当然会遭遇反噬。我曾在你开始行动后测算过几次她的安危,均无果。现下想来,是我仍难以企及师兄的项背,不然怎会让事情脱离掌控。”
何殊寒听得触目惊心,要不是他和陵城相识多年,怎么可能相信他这番如同天书般的言谈。
“我同你结识十多年,细细考量过,认为你值得信任,方才把小师妹托付在你司。但我也不知是否多此一举,看来要去寻访大师兄,一解困惑。”
陵城说完不等何殊寒回应,便挂断了电话。
待仔细咀嚼完陵城的话,却又像一头扎进了数九寒天的湖水里,浑身冰冷。他这十几年等于算是陵城一手培养起来的,而陵城培养他的目的却只是为了在合适的机会出现,来照顾大学毕业的临久。陵城缜密的心思,无人可及的布局耐心由此可见一斑。
他还以为钟寄云是一枚棋子,没想到他自己也是。十几年来,他一步步从一无所知的年轻人成长到现在身家千万的公司老板,到最后却给别人做了保姆。他很想笑,但怎么能笑得出来。
何殊寒在楼梯间愣了许久,突然被推门声惊醒,一回头,钟寄云被抓个正着的惊愕表情一览无遗。她嘴巴里还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