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金猊的神情蓦然有种令人心惊的黯沉。
但他没说什么,只是微笑:“我想师源可并非只指师徒关系一种。不管怎样,还请你与我未婚妻见一面。春暖已死,唐宜光和她为了找到你没少费功夫。”
春暖死了?高傲涵愕然地吸气,就连唐九霄一记眼神遏止。他抬起头,目光穿过凤金猊直接落到再度出现的华锦媗身上,面无表情道:“好,那我便听听华小姐找我所为何事?”
华锦媗撞入唐九霄的眼神,几乎要屏住呼吸,但她竭力微笑:“自然有事。九皇子,不知能否借一步详谈?”
唐九霄点头,然后侧身做了一个“请”的姿态就率先朝前走。
华锦媗连忙跟上,却突然被凤金猊握住了手。他握得很紧,指尖微凉生生传出一丝僵硬,她感觉到他的手指每一根都在微微颤抖,当她试图动一下,他就情不自禁握地更紧,他嘴唇抿得很紧,神态倔强而沉默,却又有些脆弱,有些害怕。
华锦媗沉默着,忽然间将他的手用力反握住。好!她带着凤金猊一块尾随唐九霄而去,因为这刻她下定了某种决心。
过了一会儿,三人各自入座。
华锦媗静静凝视着消瘦沧桑的唐九霄,“这八年……你们就生活在这里?”
“阳华山山脉众多,为了不被发现,八年共挪十一处。但阵法常变,却不知道华小姐和凤世子——”唐九霄抬头,“是如何找到这里来?”
华锦媗被他生疏而客气的语气给闪了神,但又暗中苦笑,不怪他,她道:“术法再变亦是不离其宗。”
唐九霄顿时眯起眼:“看样子华小姐也是术士,莫非与那圣裁门的孔雀同出一源?”
凤金猊缄默地扫向华锦媗。
华锦媗平静点头:“正是。”
唐九霄勾了勾唇,淡淡说道:“那这位孔雀又始源自谁?真是抱歉,我皇妹迦若八年前已死,她从未离开唐国,身边也未收徒,请问你们怎么可能师源于她?”
华锦媗微笑:“我知道九皇子心中存有疑虑,毕竟‘一朝被蛇咬,十年怕草绳’。虽然我并不清楚孔雀与迦若公主之间的渊源,但我可以肯定的是孔雀出自唐宫,曾得兰妃小惠,所以兰妃最开始才请孔雀辅助唐宜光。”
唐九霄蹙眉更深:“真是如此,可为何我在唐宫从未见过,更不曾听自家皇妹提起!”
华锦媗道:“孔雀的底细就连东圣国焚音国师都揣不清道不明,众人不知亦是情理之中,九皇子勿怪。”
“可这番来路不明的人,我拒绝相信也是情理之中。”唐九霄起身就要走,华锦媗淡道:“难道九皇子就不问春暖的死因?或者七公主的最终下落,还有孔雀为何自称师源十一公主?”
唐九霄倏然回头,高傲涵忍不住插了一句:“玄机公主早在十几年前就死了,还哪来的最终下落?”
“清灵珏从萧玉卿转入孔雀手中,算不算最终下落?”华锦媗反问道。
高傲涵一时愣住,但他扭头看见沉默的唐九霄捏了捏拳,遂赶紧道:“但我们都知道清灵珏一直都在萧太子手中!”
华锦媗咬牙一笑:“数月前,萧曜青楼寻乐输了孔雀三千万黄金,无力偿还,萧太子顾全大局便将它作抵押给了孔雀。天底下能知道清灵珏来历的人可不多呀,唐宜光求孔雀出手释放里面的灵魂,让她得以超生。假若世间有轮回,那么玄机公主也该投胎重做人了。”
唐九霄嘴唇苍白的说:“不可能。”
华锦媗笃定的微笑:“此事是宜光皇子亲口所请,亲眼所看,他与你尚有几分真情,日后你们相见,你大可问他真假。”
唐九霄抿紧薄唇,显然心中情绪翻滚。
凤金猊更是维持缄默,一味细听,因为他脑海中还有许多道不清说不明的真相需要拼凑。
终于,是唐九霄低声颤道:“谢谢华姑娘告知。我已不幸,但这消息如果是真,与我而言是不幸中之大幸了。”
华锦媗心有所感,遂道:“我想不幸的日子总会到头的。如今宜光皇子有圣裁门鼎力相助,他自己亦是才德双全,握有唐政局面的三分,虽说长公主旭日之辉无人可敌,但她终究是女子且出嫁在即,王朝其他子女更无继承君主之能。所以纵观唐国分局,只要宜光皇子再加助力,他日必能成功登基。到时候有仇报仇,有怨报怨,前生今世是遗臭万年还是水露石出,都能重新裁决。”
唐九霄冰冷地抬眼望着她:“华小姐,你一介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弱女子,为什么知道得如此清楚?”
“我与圣裁门渊源太深,此次寻你又是宜光皇子所托,凡事自然会清清楚楚。可惜我身份摆在那,能帮的有限,真要帮还得掂清分量。”华锦媗笑,“我出自武将之门,历经嫡庶之斗,三番四次死里逃生,虽无功夫但却非弱女子。我看得出宜光皇子纵然再风光,但致命弱点在于缺将相之才,如今他起势明显,各方势力已横加阻碍,所以九皇子……你难道不想趁机回去与他联手吗?”
“回去?我怎么可能回去!”唐九霄闻言,自嘲一笑:“华姑娘,你既然如此清楚,那你就该明白我唐九霄只是一个逼供篡位、弑君夺宫的叛贼首领而已,多年不见天日,如今已如过街老鼠人人喊打了。”
华锦媗微笑:“九皇子,但你真的是反贼吗?”
唐九霄厉声回道:“当然不是!”
她道:“那你回去帮活人洗清罪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