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五、诱惑与被诱惑
王安扶着胸口脱力躺在地上, 浑身一动也不敢动,四周上前来几个人拉着他的胳膊将他架起来, 朝里头瞅了几眼,见温逸之走远才舒了心头的一股气, 扮作和事佬的模样劝道:“王兄何必与他计较?不过是个提剑的莽夫罢了。”
“嚯!快快回去换件体面衣裳来,这样衣衫不整的当真是有辱斯文了!”又有人指着王安身上那件被划破的外衣出声,王安甩开了他人扶着自己的手, 还没迈出步子, 便腿一软扑在对面一人的身上,霎时好不尴尬!
他鼻尖出气!支着腿颤颤巍巍站起来,低头一路回屋里去了。
那厢温逸之提着剑才进内院,驿馆的理事带着二三仆从迎面上前作揖。温逸之虽心中存着怒气, 但依旧宝剑入鞘回礼:“这位先生, 可有何事?”
李凡林不着痕迹的快速将温逸之打量了一遍,瞧着他如松如柏一般的身姿仪态,心里暗暗打起了几分重视, 越发好说话道:“我是这驿馆里的理事,怀王殿下特地吩咐本官为温公子安排住处, 你随我来罢。”他抬头,眼中和善的目光不放过温逸之的每一丝神情动作。
温逸之略微讶异,表面上却不显,沉着的收回手,挺直了脊背:“那便有劳理事了。”如此不卑不亢,应答自如, 更叫李凡林刮目相看,他颔首,转身领着温逸之朝内走去。
温逸之与怀王楚叙不过是当初在左督御史王颂府上有过一面之缘罢了,后来得他相邀,便在怀王府上住过一阵子,如此萍水相逢,怀王本不该对他诸多照拂,如今…………这样安排的周到,反有些过了。
温逸之静看着前方李凡林的背影,不语。一路朝内,温逸之的屋子当属风景最好之处了,幸而与旁人一般,没有安排给他多华贵的住处。要知道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做人,凡事不可过于张扬。
李凡林推门先一步进去,温逸之随后跟上。屋子不大,但胜在样样俱全。里头的书架上还摆了不少书籍,这一点着实让温逸之满意。他弯腰到上半身水平,抱手朝着李凡林作揖:“下生多谢理事打点。”
李凡林承了他这一礼,连忙上前托住说:“不敢邀功,都是怀王殿下的吩咐。”他和言善色的答了话,转而眉峰一蹙问:“不过方才瞧着温公子面色隐隐有怒意,可是生了什么事?”
温逸之见他转换之快,可知也是个人精,应对不免更严谨几分,斟酌道:“晚辈改日定会当面拜谢怀王殿下。理事说到方才,晚辈便不得以要告上一状了!”这样说,李凡林心里的算盘便打的更响。他方才不敢居功,便是想着温逸之在怀王面前提一提,给自己长长脸。现在见他竟这样通人情事故,一点就通,也真心生出喜欢来,拉着他坐下道:“贤侄有什么不平,只管说与我听听。”
“其实晚辈本也不愿说起,那宫中的仪嫔娘娘是我的胞姐。方才只因外头聚众议论宫里娘娘,晚辈才一时动了怒!”温逸之恭恭敬敬的端坐:“议论娘娘便已是罪过,偏偏那群考生议论起圣旨的功过来,在理事您的眼皮下还有这样的事儿发生,晚辈实在是担心,万一这些言论传出去…………”
“他们岂不是连累了理事?!!”
李凡林甫一听完温逸之的话,原本虚搭在桌上的手不知何时已握作拳状,他冷哼了一声:“他们亏的还是读的圣贤书来赶考,焉不知妄议皇家乃是大罪!!赶出去罢了!罢了!!!”
万一这些人在驿馆里出了什么事儿,他理事头一个就跑不掉!!李凡林如何能忍受?
温逸之起身斟了一杯凉茶,推到李凡林手边,心平气和劝说讲:“理事息怒,这件事晚辈以为不可冲动。”他察言观色,见李凡林并无异议才接着道:“俗话说‘宁可撞上鬼,也不能得罪秀才的一张嘴’。若是您今儿赶了他们出去,保不准这帮人一回头又在外头胡言乱语或是污蔑理事的名声,不知理事可愿听晚辈一句箴?”
李凡林见识过温逸之的气魄,端起茶盏一口饮尽:“贤侄说便是。”
“他们既是妄议皇家,便该由官府来处置。理事不可动手,只寻了个机会,揪出他们其中带头做浪的几人送去见官。杀鸡儆猴,量剩下的也不敢再犯了。”温逸之微笑献策,李凡林深深瞧他一眼。不说好,也不说不好。但温逸之心中笃定,拉拢李凡林已有六成把握在手了。他整理衣袍站起身,又是作揖:“晚辈失礼,叨扰理事这样久,送您出去。”
李凡林坐在椅上,朝他投去一眼赞赏的目光,随即抬步朝外去:这个是温逸之…………非是池中物啊!!
——————————
宫中,傍晚的春天还是有些凉,温静则洗过脚,正盘腿坐在床上吃着甜糕看画本子。虽然萧玦来仙庭宫从不用唱喝,但温静则怀孕后回回都能听见外头轿撵的声响。她也顾不上穿鞋,赤着脚就从床上跳下来颠颠儿的跑到门口,正好与萧玦迎面碰见。
温静则双臂勾住萧玦的脖子,轻轻一跳,两只腿环在他的腰间,整个人像猴子似得挂在他身上:“相公你今儿来的晚了!”
“前朝忙的狠,抽空来陪你,你还抱怨?”萧玦一只手托住温静则的小屁股,防止她掉下去。另一只手绕道身侧摸了摸小丫头冰凉的脚丫子,瞬间皱眉将她横抱起来朝着床走去:“怎么又不穿鞋就乱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