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大含深意。
可司徒文晋却来不及深究。——此时的玛洛斯号,已开始失去平衡。
转身盯住一旁轮椅上的顾长浔,司徒文晋沉声问,
“顾准将,你是否有指挥玛洛斯号全员弃舰转移的能力?”
顾长浔一脸被侮辱的愤慨,
“本大爷我……”
司徒文晋却不等他说完,
“那么,从现在开始,我将玛洛斯号的全部指挥权,向你完全让渡。”
可就在整个中控室,包括顾长浔,还一片云里雾里之时,司徒文晋已经一阵风一般冲出中控室,向二十层飞行甲板直下而去。
调出一艘小型侦察机,司徒文晋从残破不堪的飞行甲板上,迎着连天的炮火起飞,去寻回他险些失去的灵魂。
空战场上,十数艘匆匆赶到的太阳系战舰,尽管战法凌乱、统筹欠佳,但毕竟占据了压倒性的数量优势,因此,不过片刻,便将战局扭转。
而本已重伤的天狼星系战舰维尔德罗夫斯克号,终于在太阳星系战舰的夹击之下,彻底丧失了战斗能力。
长串的运输机,闪烁着象征人道主义精神的绿色顶灯,正从维尔德罗夫斯克号向其他天狼星系战舰转移;而将它重创的玛洛斯号,此时也已弹痕斑驳得一片惨不忍睹。
从都柏林号派出的护航编队,已经向玛洛斯号径直驶去,而随着一架闪烁着绿色顶灯的运输机从玛洛斯号飞行甲板上一跃而出,司徒文晋知道,玛洛斯号的全员撤舰行动,已经走上正轨。
于是,司徒文晋转过机身,将油门一踩到底,循着记忆中虎鲨坠毁的方向,向着维尔德罗夫斯克号加速飞驰而去。
周遭的空间中,充斥着破碎的弹片、装甲片、以及战机的残骸,而赤色的火星光芒的映照下,使这一切笼罩在一片血色的光与影当中,令人无比触目惊心。
在一片死亡的静寂之中,司徒文晋驾着飞机,在这片巨大的浮尸场上小心翼翼地穿梭来去,生怕一个不小心,便会伤到浮沉于其中的爱人。巨大的战舰上无数个弹坑,令整个空间之中漂浮着成千上万片大小残骸,在这之中,每一点光与影,都让司徒文晋的心脏一次次狂跳又骤缩;每一次残骸与机身撞击的轻微响动,都让他一次又一次感觉仿佛如堕寒冰。
他握着操纵杆的手满是湿滑的冷汗,而他的呼吸,也已不可控制地变得急促紊乱——适才在中控室里的镇定冷静早已一去不复返,而随着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他心中的恐惧也已一点一点地累加,在狭小的机舱内翻滚涌动着上升,一寸一寸地侵蚀着他的肌骨,叫嚣着要将他整个儿吞没。
尽管他努力克制着不去触碰那最糟糕的结局,可在濒临崩溃的那一刻,他却控制不住地去想,如果当真彻底失去了她,他的世界会变成何种模样。
然后,他便看到自己那片黯淡荒芜的世界,正在以摧枯拉朽之势开始崩塌。
他猛然地睁大眼睛,试图将那片天塌地陷的世界从他脑海中甩脱。
可他哪里控制得住。
可就在下一秒,他却看到,在他飞机正前方的一片尘埃残骸之中,蜷着一个小小的、纤细的身躯。
在巨大的战舰残骸之侧,那身躯单薄得仿佛浮梦幻影,轻得随时都可能飘散湮灭,可却又摄人心魄的力量,令司徒文晋那已摇摇欲坠的世界狂风乍息,洪水乍退,而那撕裂的天空与陷落的大地,顷刻间便回到了原本的模样。
司徒文晋深吸一口气,轻轻拉动操纵杆,驾着战机向她缓缓驶去,稳稳悬停在她的身畔。
套上防护服,拉开机舱门,他伸出右手,将她戴着飞行手套的小手,牢牢裹在自己的掌心之中。可就在他要使力将她拉回机舱的时刻,却有流弹划过,正中飞机的尾翼。
瞬间失却了平衡的飞机猛地从伊斯特的方向驶离,可司徒文晋却无论如何也不肯松脱他抓住伊斯特的手,即便是他已听到自己臂骨断裂的声音。
于是,他与伊斯特双双跌进机舱。
挣扎着起身关上机舱门,司徒文晋回身,不顾手臂的剧痛,急急将那毫无知觉的纤细人形拥入怀中,伸手解开她下颌的绑带,摘下她的头盔。
她的面容苍白如纸,脸上湿湿的早浸透了泪水,可一双睁大了眼睛里,却只有一片惊吓过后的空洞和茫然。
轻轻拍抚她的背脊,司徒文晋软语哄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