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这就给你”,何安二话没说,从枕下摸出钥匙,本想亲手交托,再附耳交代几句话。转念一想,有些事,无论在何种情况下,都不该让下人知道,否则就是个把柄,再加上自己实在太虚软,便让陈姨娘递出去。
屋内两人衣衫不整,陈姨娘更是钗横鬓乱,故只把门开了一条小缝,外面人长什么模样都没看清楚,只知道脸很黑,身上很脏,像从烟囱里爬出来的。想到他从火场赶来,也就没多想。
顶着一张烟熏火烤的脸,张承打开库房,指挥下人搬出那几只尚残留着封条印章的樟木箱子。其时容悦就站在一旁,见“张承”朝她微微点头,立刻明白,他们丢的镖找到了。
风助火势,果然燎着了库房一侧的雨棚,仆人们拿着桶子脸盆蜂拥而上。混乱之中,不知谁踩了谁的脚,谁又推了谁一下,总之,抬着樟木箱子的仆人被波及,木箱重重落地,又被推到一旁,有人往他们手里递桶子:“快去提水!救火要紧,箱子搁那儿又跑不了,真是的,懂不懂轻重缓急啊。”
张承走过去说:“你们磨蹭什么,快把箱子抬走,老爷说了,这几只箱子才是最重要的。”
这时他们身后响起一个声音,带着巨大的愤怒:“果然是最重要的!这不就是那几只装毛皮的箱子嘛,值十万两呢。劫镖的贼人原来就是你们家老爷!做贼喊贼,骗去我全部家产,诓我一家入府为奴,你们家老爷可真毒啊。连庆,连喜,你们快去找辆车来,爹要拉着这几箱东西去见官!”
仆人们全懵了,连火都忘了救,张承挡在箱子前面说:“你有什么证据证明这几只箱子就是你丢的镖?”
平时羞怯胆小的连喜轻巧地转到箱子旁边,指着箱口残存的封印说:“我们镖局盖的章都在上面,大管家想赖也赖不掉。”
“不会的,老爷绝不是贼!”张承从地上拣起石块猛砸,卢骏怒吼:“你要干什么,想销毁证据?”
“恰恰相反,我想让你亲眼看看,这里面绝不是那批毛皮。”
“那还不简单”,卢骏运掌发力,箱子裂成了几片,这下,只要有眼睛的都看得清楚,里面满满的全是毛皮,有的火红,有的雪白,有的深紫,即使是外行,也看得出确实价值不菲。
张承眼珠转了转,朝身边的几个仆人使眼色:“你们看见毛皮了吗?我是没看见的。”说毕抱起几块就往火里仍。
仆人们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毛皮固然值钱,可惜是赃物,一旦证明家主是劫镖讹诈的强盗,整个何家都完了,他们也会失去依傍。如果能及时销毁赃物,损失的只是这批毛皮,其他的不会受影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