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又侧头看向了那间从一开始就紧闭的房门,单母看见他的神色,不由说道:“你爹他只是放心不下你。”
单寒易垂下了眼,感受中手上母亲传来的温暖,说道:“易儿知晓,终是易儿要不孝与单家了。”
单母眼睛猛然一酸,努力的眨了眨眼将想要涌出的泪水逼了回去,说道:“身为男儿,有所谓,有所不为,世间终是没有两全的决策。”
单寒易轻笑,只是眼中却是放不下的沉重,“到了这个时候竟还要让娘你来安慰我,总是觉得我还像是一个小孩子一样。”
单母笑了一下,伸手拍了拍他的手,说道:“在娘的眼中,你便是永远那个会在娘身边撒娇的小孩子。”
单寒易沉默了一瞬,忽然后退半步撩开衣袍下摆直直的跪了下去,他仿佛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跪下来,膝盖磕碰在青石板的地面上发出的声音也是那样的有力。
他刚跪下,便双手伏地‘砰砰砰’的磕了三个响头。
单母用手中的帕子掩住嘴,眼中含着泪,却是没有阻拦他的动作。
单府的门外有着一匹千里快马,单寒易的额上还带着血色,那是刚才磕破了,但是一向有些洁癖的他却丝毫不在意。
他快步的走到门口,利落的翻身上马,灰色调的长袍在空中划过一道寂寥弧度,单寒易,只是决然的抽了马屁股一下,快马嘶鸣一声,便飞奔出去,毫不回头。
看着渐渐消失在视线中的背影,单母才仿佛是塌了世界一般的瘫软在了地上,有些压抑的哭了出来,她难过,比任何人都要舍不得的难过。
丫鬟眼中也是含着泪,她是当年单母陪嫁丫鬟的女儿,比单寒易小上不少,但是也算是单寒易看着长大,虽然他成年在外,但是这丝毫不影响这位俊朗温润的少爷留在她心中的形象。
她也是难过的,便是早早的便知晓自己的下人身份是配不上少爷的,但是此刻眼见着少爷要去的地方九死一生,她怎么会不难过。
但是她还是得忍着,把这份感情放在心底的最深处,扶起瘫软在地上的单母,说道:“夫人,少爷会回来的,一定会回来的。”
单母双目有些呆滞,只是看着单寒易离去的方向,呢喃道:“会回来的……会回来的。”
单父还坐在门窗紧闭的屋中,只是屋内堆积了不少空了了酒坛子,单父满面通红,似是有些醉了,口中还说些醉话:“吾儿……保重!”
黄土大道,肆意的大风刮过,扬起漫天尘沙,单寒易驾着马毫不停留的自风尘中穿过,扬了一身尘沙。
快马几日,便是单寒易,都觉得有些疲惫,往常看起来庄重的定国长袍上都蒙了一层灰尘,失去了往日光辉,头上的高冠也早被取下,墨色的长发有些凌乱的随意散落在后背之上,只是随意的被主人用一条黑色缎带系上。
刚踏入长安地界,入目便是好像大火掠夺过的痕迹,单寒易一身风尘的牵着一匹马,跟着无数面色惊慌的人背道而驰。
长安,流民巷——
袁锋近几日已经见多了战火无情和百姓凄惨的模样,但是他始终无法做到淡然处之。
他刚刚帮一位生病的流民喂过药,起身就看见了远处那个牵着马缓步走来的满身风尘的男人。
袁锋双目一亮,瞬间就展开了笑颜挥起了手,大声的喊道:“单师兄!单师兄!”同时心中也仿佛放下了什么,他,最终还是应了他的诺言,一定会来长安,同他们共进退。
单寒易闻声望去,看见了远处那个身着蓝白色调的少年,挥着手朝他展颜,不由笑了笑,嘴角挂着的是让人熟悉的温润弧度。
单寒易为人稳重,温润,嘴角一直都是挂着淡淡的微笑,多是照拂门内新进弟子,而且他耐心又好,武功道法皆为此代英秀,人又俊朗无双,自当是惹得门内大多女弟子常常有各种问题找他询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