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白兰唇边始终含着一抹似愁似嗔的笑,云淡风轻中,便将事情一切敲定。
忽然之间,慕容狄离家,慕容则因未能教养好弟弟而自愧于先祖,沉疴难愈不愿理事,慕容老庄主无计可施,只得继续托付季白兰料理山庄,照顾孙儿。季白兰依旧如常细心抚养慕容文英,日子安静得波澜不惊。
慕容狄走的那天,季白兰去送了他。慕容狄沉寂许久,季白兰拥着一袭华美的白狐裘居高临下看着落魄的他,一身清贵风雅,白狐裘浓浓的细毛衬得容颜益发清丽,简直是在激人刺杀他。
慕容狄问出的第一句话却是:“我大哥呢?”
季白兰挑眉:“不会比你更惨的,放心,他是真被自己的无能气病了,谁叫他左右摇摆不定,妄想兼得。”
“……你往后会怎么对他。”
“我还留着他有用。”季白兰悠然吐出一口寒气:“他现在要倚仗我了,想来让他讨好讨好我,也很是有趣。”这些年季白兰早习惯了同男子交欢,虽然身体孱弱,但这两兄弟层出不穷的手段已经将他调教得过于敏感,一时还真离不得慕容则,但这些话,就不必对无关的人说了。
慕容狄看着他面上暧昧而绮丽的笑容,竟不知是该嫉恨慕容则将有的艳福,还是同情他,牙根酸苦发涩,苦水倒灌回腹内,竟是腐蚀了五脏六腑:“你就不怕来日我提剑杀上山庄,要你付出代价?!”
季白兰冷眼看他:“你也知道‘代价’二字。你负我半生,又对你大哥所为不闻不问,如今我只收取这一点代价,算是便宜了你。你可知道你大哥第一次强暴我的时候说了什么,他说是你故意把我留给他的,我不信,可我等不到你回来。”
慕容狄如遭雷击:“那是我中了他的奸计——”
“蠢笨如此,也是有罪。”季白兰往日掩藏在病弱之躯下的精灵清明,本就剔透冷厉,如今毫无掩饰地刺向慕容狄,倒叫他讷讷难言,一腔恨火熄灭成灰心。
季白兰又看了他几眼,到底还是叹了口气,婉转笑道:“不过,我很期待你来复仇。如果你真有那个血性,那个能力,我说不定还会重新对你另眼相看。”
一语罢,季白兰便转身离去,留下慕容狄面对轰然关闭的山庄大门,久久无言。
15
又数日,季白兰仍在筵席上应酬无聊客人,谋算着他们的荷包或声名,被一个醉得过分的人抓着手腕不肯放,凑巧昨日慕容则正在他腕子上咬了几口,他皮肤太嫩,疼得几乎要掉下泪来——
“放开。”一道泠然少年声线响起,随即便是如鹤般身姿起落,众人仰头惊呼,只见慕容获一袭黑衣猎猎,赫然挡在了季白兰身前。这位慕容五爷早已不复儿时粗苯,如今出落得不比两名兄长逊色,一样如芝兰玉树,潇潇拓拓。
他熟稔之极地握住了季白兰的手腕,正是被人唐突了的那只,自怀中掏出帕子极亲密地擦了擦,才道:“白兰哥哥,我来迟了。”
季白兰脸色一红,不得不收回手来,心跳忽然加快一拍。
宴席散去后,两人又携手来到儿时那树藤萝前。季白兰亲手给他制了藤萝花饼,自己捧着香茶微笑看他进食,且喜阿获如今行止有度,虽然一板一眼,却并不显得冷漠,反而显得懂规矩,知分寸,再贴心不过:“阿获,你长得好快,没想到一转眼你就长这么大了。”
慕容获噎了一下,季白兰伸手替他拍背,又喂他喝了口水,不知为何慕容获总觉得季白兰的语气过于亲昵,倒像是和他撒娇一般。也许季白兰本人没有这个意思,可他心怀不轨,总难免想歪:“长大了也没见你想我。”
“我怎么没想你?特地写信告诉你给你留了花饼,就是盼你回来。”季白兰笑了又叹:“可现在我有点后悔了,不该让你回来看到我这样……”
“那样?快乐的模样?”慕容获眨了眨眼,并不需要季白兰解释,反正他看不顺眼那两个人很久了:“你这样子我看一生都不会厌。”
季白兰再次脸红,把手抽了出来:“瞎说,你还要娶亲的。”他如今已经是yín_dàng到和慕容则合奸了,如此堕落,也就糊涂一生罢,只是不能再玷污了阿获。
慕容获有些悻悻,却并没有再逼问。
“阿获,其实我才要多谢你。是你先鼓起勇气走出去的,看你在江湖上成长得那么快,我也有了些胆量,才敢去做这些大不韪的事。”
季白兰摇头叹息:“慕容则现在是一天比一天自暴自弃了,想不到他们兄弟都是胆小鬼,如此一蹶不振。倒是听说慕容狄还算精神,正努力练功,也不知几时找我报仇。如此风雨飘摇,你还是回到江湖海阔天空自在——”
慕容获伸出手指按在他唇上:“别赶我走,我哪儿也不去,白兰哥哥,我……”
剩下的话他没说出口,季白兰也就不懂装懂,只道:“阿获,我真羡慕你的勇气。”
——勇气么?
慕容获眼神一深,当真拿出了十成十的勇气,就此跟在季白兰身后寸步不离,哪怕是季白兰和慕容则欢好之时。
他见了慕容则,如今这位家主在内室简直是衣冠不整,仅剩的唯一乐趣就是在床上和季白兰翻云覆雨,一边骂他妖精贱人,一边伏在他身上大汗淋漓,又不敢弄痛了他,只因见识过得罪季白兰的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