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日午后,在万善尼寺与心严等三位师太和了缘一同用罢斋饭,带着王世充走出山门,杨广说问王世充道:“今日你随本王到这万善尼寺中走了一回,可有什么特别的发现没有?”
王世充自始至终未被允准步入明经堂一步,令他印象最为深刻的自然是杨广和司马珞在明经堂外连哭带嚷的那一幕了,可是他明白,杨广想问的决不是这个,遂沉吟着答道:“王爷与寺中僧尼在明经堂内晤谈之时,下官奉王爷之命在堂外守候,好像发现明经堂附近有为数不少的僧尼在来回巡视,不知王爷注意到没有?”
“那你认为,这些僧尼是奉何人之命,又是为了什么在明经堂附近巡视的呢,是为了监视司马珞吗?”杨广对王世充的观察力还算是满意,点点头,又问道。
“这个,下官就说不好了。”王世充本不想回答这个问题,抬眼见杨广面有不悦,忙又补充道,“或许是连同心意师太一并都算在内了吧。下官不敢妄加揣度。”
“对这位心意师太,你还知道些什么?”杨广接着问出了一个他最为关心的问题。
王世充蹙眉想了想,有些迟疑地答道:“下官听说,早年宫中传闻,说这位心意师太,前朝的顾贵妃似乎不甚检点,和前朝大司马宇文护有些不清不楚但也只是传言,并无真凭实据。”
经王世充一说,杨广回想起方才在寺中见心意师太半老徐娘,风韵犹存,不禁点了点头,眼见得即将进入长安新都,遂叮嘱王世充道:“今日在寺中所见所闻之事,切不可向外人言说。你且回去歇着去吧,过几天得着机会,本王自会保举你出外统兵的。”
王世充虽对杨广如此关注万善尼寺的动机和目的不甚了了,但再次得到杨广即将保举自己出外统兵的承诺,也感到不虚此行了,遂向着杨广千恩万谢,大大肉麻了一番,打马回府休息了。
待王世充走远,杨广随即带领张须陀、鲜于罗二人,骑马直奔大兴宫而来。
今天早些时候在万善尼寺中被司马珞一顿哭闹,杨广意识到,不出半日,自己带着王世充入寺探望司马珞的消息就会传入正阳宫母后的耳中,与其到时被母后传进宫去问话,倒不如现在自己主动入宫求见母后,当面向母后探问清楚是否真的有一个钓鱼计划,以及母后想用司马珞这枚鱼饵钓的是哪条大鱼,这条大鱼会不会就是自己苦苦寻觅多年,仍未揭露他(她)真实面目的关自在。
杨广相信,以母后对自己的宠爱和信任,只要他主动问起,母后多半是会告诉实情的。
不出杨广所料,当他经独孤皇后传召,步入正阳宫正殿时,独孤后见到他的第一句话就是:“万善尼寺里的斋饭合不合胃口啊?”
“回禀母后,儿臣今日是受长姐所托,前往万善尼寺劝说司马珞回宫居住的。”杨广不敢隐瞒,据实答道。
“听说与你一同去的,还有一位姓王的兵部员外郎?你为何要带上他一道去呢?”独孤伽罗面无表情,示意杨广不必施礼,到自己身边走下,接着问道。
“此人名叫王世充,昨日来儿臣府中求儿臣保举他出外统兵,儿臣因知他曾在宗玄署任职,对长安诸所佛寺道观颇为熟稔,便约他今日一同前往,以便详细给儿臣介绍一下万善尼寺的由来。”杨广偷眼觑着独孤后的脸色,半虚半实地答道。
“唔,那司马珞肯听你的劝,回宫中来住吗?”
杨广摇了摇头,趁势反问独孤后道:“母后,儿臣在寺中劝说司马珞回宫来住时,曾听司马珞叫嚷着什么母后欲利用她来做钓饵,要钓什么大鱼,不知是否确有此事?”
司马珞与他在寺中的一番吵闹显然有人已向独孤伽罗作了禀报,听得杨广此问,独孤伽罗一点儿也表露出惊讶和意外,轻叹了口气,答道:“阿纵,你要知道,这并非娘的本意,倘若认真论说起来,还要怪到宇文般若这小妮子身上。只不过半年前,司马珞因不满娘想把她许配给你表兄叔德,执意要剃度出家为尼,所以娘才安排了这么个所谓的钓鱼计划。”
听说独孤伽罗的钓鱼计划起因于宇文般若,杨广略一思忖,即试探着问道:“两年前,儿臣在并州接到大哥的指令,命儿臣设法找到并除去被宇文般若掳至突厥境内的前朝王子宇文阅,据此想来,母后用司马珞做钓饵,可是想将长安城中反隋复周的势力一并钓起,斩草除根?”
独孤伽罗对杨广能够一点就透,准确地猜料出自己的真实意图甚是满意,点了点头,说道:“前几年朝廷南北多路用兵,战事连绵不断,你父皇和为娘都腾不出手来清理身边的这些祸患,如今南陈表面上与朝廷恢复交好,阿纵你又成功地迫使突厥沙钵略可汗俯首向我大隋称了臣,京外烽火既熄,为娘便同你父皇商议,由为娘主持,利用司马珞执意到万善尼寺出家这件事来布个局,引诱至今潜藏于朝中、京中的那些个仍心存反隋复周妄想的家伙现出原形,好彻底消除肘腋之祸,为日后的统一大业铺平道路。
阿纵,娘知道你自十三岁离开为娘身边,远赴并州抵御突厥,这几年多有辛劳,能建立下赫赫功业着实不易,加之厄娘母子与你久别重逢,这件事你就不要参与了吧,安心守着妻儿在长安过几日舒坦日子,你父皇将来还有大事要交给你来做呢。”
“父皇母后对儿臣的关爱之心,儿臣感念于心,然刚母后请听儿臣一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