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缘,这位你不认得了吗?”心严指着杨广,问司马珞道。
两人已近五年未见,不但杨广已长成了一位身材挺拔,唇角连鬓生出浓密髭须的俊朗少年,并且司马珞也出落成了一位婷婷玉立,容颜清丽的妙龄少女,全不似五年前,杨广从石屋院解救出司马珞时所见到的那位满脸稚气,却透露出和年纪不甚相符的一种沉稳成熟气质的小姑娘啦。
“娘娘近来可好,阿纵给娘娘施礼了。”杨广也不避讳有心严等人在场,张口就以前朝的称谓称呼司马珞道。
“阿纵?你是杨广?”司马珞显然没料到师父差人命自己出明经堂迎接的人会是她朝思暮想的童年玩伴儿,如今战功赫赫的晋王杨广,呆呆地望着杨广,双手禁不住颤抖起来。
若不是自己初还朝的那晚,亲耳听长姐杨丽华向自己暗示,杨广至今尚不知,这前朝末代皇后居然对自己暗生情嗉,也正因从杨丽华口中得知了这一情况,反倒使得杨广在面对司马珞时显得有些手足无措。
站在一旁的三位心字辈的僧尼察言观色,已从杨广和司马珞初见时的举止反应中瞧出了些端倪,为避免场面过于尴尬,身为司马珞座师的心意便呵呵笑着上前提醒司马珞道:“了缘既与晋王殿下熟识,还不快请殿下到明经堂中坐下说话?”
司马珞一怔,恍然闪身让开了道路,红着脸轻声说道:“殿下请随贫尼来吧。”
杨广今日来万善尼寺的初衷本是受长姐杨丽华所托,来劝司马珞回宫居住的,可有心严、心意等人在旁陪着,不便径直向司马珞说明来意,遂不急于跟随司马珞进入明经堂,而是用商量的口吻冲心严说道:“能否请了缘小师父先引着小王在明经堂附近各处走走?”
心严便知杨广有意支开众人,有话要单独与司马珞说,犹豫了一下,终于还是点头答应了:“那贫尼和两位师妹就在明经堂恭候王爷了。了缘,你就引着王爷在堂外附近走走,熟悉一下寺中的环境吧。”
王世充也要跟着心严等人进入明经堂,却被心意给拦住了,杨广回头见此情形,遂吩咐王世充道:“委屈你了,暂且就在原地替我望着风,莫要闲杂人等靠近。”
王世充听杨广不再把自己当成外人,心中窃喜,遂不坚持要跟随心严等人先行进入明经堂,美滋滋地站在路边替杨广和司马珞望起风来了。
司马珞引着杨广走向了明经堂附近的一条林荫小道,怯怯的声音问杨广道:“殿下今日是奉了独孤皇后之命,还是受天元太后之托,来寺中探望我的?”
杨广听她不肯再像五年前那样称呼自己的小名,也客气地据实答道:“我实是受长姐所托,来劝你回宫居住的。你若有何为难,不便之事,尽可告诉我,长姐和我都会相助于你的。”
“司马珞如今已剃度出家,殿下还是称呼贫尼的法名了缘吧。”司马珞说话的语气忽然间冷淡了下来,“了缘在寺中诸事皆好,没什么可劳烦天元太后的,就请殿下转告独孤皇后和天元太后,不必再枉费心思,劝贫尼挪往它处去住了。”
司马珞表现出的这种态度早在杨广意料之中,因此,他并没就此打住,而是灵机一动,问司马珞道:“了缘这个法名是心意师太为你取下的吗?”
“是了缘自己取下的。”司马珞对杨广的问话显得有点儿心不在焉,回过头盯着王世充所站的大路上随口答道。
“你用心想想,倘若你真的能做到了却一切尘缘,安心在寺中修行,长姐会托我来劝说你返回宫中居住吗?”杨广有意点拔司马珞道。
司马珞闻言,霍地转身直面杨广,目光灼灼地盯视着他,嘶声质问他道:“要是独孤皇后和天元太后认定我在这寺中做下了不轨之事,大可命人来将我收监治罪,用不着托殿下你来劝我回宫去住。要是没别的话要同我说,请恕了缘不能奉陪殿下了。”说着,抬脚掉头就要返回明经堂。
“你以为,这寺中和宫中有什么不同吗?”杨广也不拦阻她,只抬高嗓门儿喝问她道。
司马珞陡地停下了脚步,呆立片刻,陡地转过身,两眼中充满着泪水,目视杨广,半点儿也不遮掩地照直问道:“我想要到江左和父亲团圆,你能帮我做到吗?我不想另嫁他人,成为别人手掌里的玩物、物件,你能帮我做到吗?我想一个人安安静静地礼佛修行,度此残生,你能帮我做到吗?若是这些事,你都无法帮我做到,今天你来寺中见我,对你对我,又有何益?”
大约是压抑日久的缘故,一经面对自己日夜牵挂着的杨广,司马珞一连串地将自己深埋心底的话统统向杨广发泄了出来。
“至少,回宫居住,宫里还有长姐,母后她”仓猝间,杨广难以给司马珞一个令她满意的答复,只能支吾着答道。
“是啊,回到她们身边去住,在她们眼皮底下过活度日,就用不着她们动用恁么多的人力来昼夜不停地监看着我了。可是,我偏要让她们瞧着,我不愿这样过活下去。”司马珞像是怀着深仇大恨,咬牙切齿地吼道。
“你不愿这样过活?!哼哼,你知不知道,你这样一意孤行,会给你自己,给那些与你明里暗里往来的人,招惹来多大的祸事?”杨广被她吼得激起了火气,也开门见山地责问司马珞道。
“好啊,来呀。”司马珞怒极而笑,仰面大笑道,“你们母子不是要利用我来钓鱼嘛,那就请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