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洲一阵愕然:“师傅,你这是为何?”
桓行弘瘦削的脸上有些苦涩,两眼发出憧憬的亮光,“大概是太想念毓真了,她一个人走这么多年,我早该去下面陪伴她了。”
“弟弟,你怎么这么傻,都过去那么多年了,你怎么还忘不了她。”太后声泪俱下,失去手足的悲痛让她整个人看上去又老了几岁。
“三姐,谢谢你!”
“你是我的弟弟呀,这些都是我应该做的。”太后呜咽道。
桓行弘抬起颤巍巍的手拭去紫洲面颊上的泪,“小紫,离开他吧!”
此话一出,如惊雷轰在紫洲耳畔,登时浑身一僵。
强行稳住紊乱的气息,声音自喉咙传来,“那个人的性情你驾驭不了的。和他在一起的后果你承受不起……,我的小紫那么好……实在不值得将自己断送在如此污秽的道路之上,你还小……等长大了自会明白,世间有很多美好的东西在等着你,只要肯放下那些早已应该舍弃的东西,是它们太肮脏,太沉重以至于你背负着它们无法重新启程。”
紫洲听罢,将寒冰目光投向对面的淳于风,他冷峻的面庞毫无血色,手臂还在不断的颤抖,瞧着自己的眼神中多了几分惊慌失措,他在怕什么?
一番话道出,太后像是听到世间最虚诞之事,突然打了一个寒战,不由自主的瑟缩了一下身体,惊愕的目光在两人之间游走,结舌道:“你们……你们竟……你们可是父子呀!”
此时的淳于风满颈青筋涨起,吼道:“我们不是父子!”
“你说什么?”太后不可思议的问。
淳于风感到身体内的温度在慢慢的流失,一切正在脱离他的掌控之中,他忽然意识到以后他会失去什么,指着这桓行弘道:“他才是紫洲的生父!”
紫洲,太后当场怔住。
只听桓行弘缓缓道:“我曾想过要带毓真走,可是她执意如此,坚持把你生下来,用你的生命来提醒她的存在,她是在用自己的儿子来报复自己的丈夫,在这段感情她将自己葬送了,难道还要将你也葬送掉吗?”
“你真的是我的父亲吗?”紫洲哽咽问道。
桓行弘点点头。
紫洲哭喊道: “为什么你不早点告诉我?”
桓行弘抬起手,拭掉紫洲脸上的泪:“我也是你去战场后,才得知的,不过现在也不晚。”
紫洲忽然想起什么来,疯狂咬着自己的手腕。
桓行弘伤感道:“不要伤害自己了,没有用的。”
紫洲不听,将自己的手腕送到桓行弘嘴里,“喝了,就好了,没事的……”
他这样伤害自己,淳于风看不下去了,上前拽过紫洲的手:“洲儿,别这样!”
紫洲猛地甩开淳于风,吼道:“不要你管!”
淳于风愣住。
桓行弘虚弱道:“小紫,你听我说!”
紫洲抱紧桓行弘道:“好,我听着呢。”
“答应父亲不要再为你母亲报复别人!上一辈子的恩怨与你有何干,小紫应该有属于自己的生活,如此对你太不公平,所以放弃吧!”桓行弘用尽最后一丝内力支撑着把剩余的话讲完,已经奄奄一息,却仍是固执的道:“答应……放弃吧!”
血渐渐凝固,桓行弘的声音渐渐微弱。
“……小紫……,就当为父第一次求你也是最后一次……求你!去追求你想要的……”
“不要背负那些……太肮脏……不要将自己困在地狱里,求你!”
“我……”紫洲深吸一口气,陷入深深的两难之中。
“小紫,仇恨……最终带来的结果依然是仇恨,答应……”终究来不及说出剩余的话,他便在紫洲的怀里永远的陷入沉睡,世间所有恩怨情仇从此与他无关。
“洲儿!”淳于风的声音都在颤。
紫洲静静的看着那双合不拢的眸子,带着深深的寄托望着自己,他狠狠的咬着自己唇,仿佛想让自己更痛更清醒些,“我答应你……父亲!”他说得很轻,轻的仿佛不曾开口说过任何话。良久,才抚上那双不肯瞑目的眼睛。
“洲儿!”淳于风的心底愈发的慌措,看着紫洲毫无反应的脸,似乎只剩下躯壳,灵魂正在悬崖边风雨飘摇,他上前携着紫洲的肩,拼命的摇晃着,试着将他的执念唤醒,“洲儿!洲儿!什么报仇,什么利用,我统统不在乎,只要你回来,回到我身边,想要什么我都给你!好不好?”
或许淳于风从没想过自己会有一天如此卑微的求一个人,看着紫洲呆怔的目光从他身上离开,然后越移越远,整颗心突然急速陷落,拼命去抓可最终什么都抓不住。
一直沉默的太后此时正言厉色道:“皇帝,你不要执迷不悟了,你们同为男子,这样……成何体统!”
“住口!”话一出,淳于风惊觉自己的冒失又软下口气,哽咽道:“母后,不要说了!求你不要再说了,我真的不想失去他。”说着说着,他愈加不安,猛然将紫洲拉入怀里,双臂紧了又紧,誓死也不愿放手。
见此,太后早已震惊在当场,她抚养了二十多年的皇帝,历经多少风云突变,从没有看到过他为了什么紧张成这般模样,他……他竟将自己陷进了万丈深渊。
正僵持间,外面响起了打斗声,紫洲赫然想到了什么,猛地推开淳于风,神色慌张的朝外面跑去。
只见身披一身黑袍的剑子聪被内宫禁卫团团包围,点点污血点缀在没有一丝血色的肌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