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七八点和下午三四点钟是交易市场最热闹的时候,刘子跃下车沿着布满鱼腥血水的岸往里走,岸下边就是各式大小不一的渔船,岸上边则是各取所需的买家,有为酒店、饭馆、大排档来采购的,也有就是食客尝鲜的,不太听得懂的讨价还价声不绝于耳,渔民们都很硬气,海货现在难打,自然也不愿意降价了。
三点左右的太阳是很猛的,尤其是被海水反射上来,很晃眼,刘子跃出来的急,也没带墨镜,只能抬手遮在眼前好让自己的视线不至于发花看不清那人电话里说的标志,有些狼狈,脚底下很滑腻还得防着自己撞着人或被大大小小的海鲜泡沫箱给撞了。
就在刘子跃已经浑身汗透鱼市也快走到头的时候,突然有个戴着草帽的渔民从条小渔船上跳上了岸,拎着几条品质一般的海鱼朝他走了过来,“老板,先给您看看我的货,如果可以老板打算定多少?我明天出海,捞到了给您电话。”
刘子跃顿住脚步,眼前这个渔民皮肤黝黑身材精瘦手脚关节却都很粗大,尤其是脚趾间分得比一般人要开,这是常年在船上习惯用脚趾去抓船板形成的,“这鱼看着一般啊,我的饭店刚开张,要好货吸引客人,这个不行。”
“老板,我船上还有其他的货,要不要看看再说?”渔民草帽下的眼睛警惕地往刘子跃身后看了几眼,突然压低声音道:“刘警官,傅局长有东西在我这。”
“什么东西?”这压低后的声音刘子跃听出来了,正是电话里的神秘人。
渔民也不多话,直接带着刘子跃往前走,七弯八绕地就进了堆放渔网渔具的小库房,库房的顶上都接满了蜘蛛网,堆放的渔网上还能看到残留的鱼鳞,一股子发霉的味道。
“我姓陈,叫我陈二就行,傅局当年救过我父亲的命,”陈二摘下草帽,刘子跃才看清他的眉眼,虽然皮肤被日光海水弄的黝黑粗糙,但这个人应该只有三十岁左右。
“你为什么找我?”刘子跃始终保持着一米开外的距离,而且看似无意地侧对着门。
陈二也不知道是否明白刘子跃这是一种防卫戒备的姿势,他大力地用草帽扇着风,眉宇间满是焦躁还有惊慌愤怒,“我想不到还能找谁了?海市的公安我不敢找,傅局也不相信他们,我听他提起过刘警官……”
“提起过我”
陈二用力抓了抓草帽,“傅局救了我父亲后,他怕我走歪了,就和我说当年他在云城时也遇到过一个和我情况差不多的孩子,可那孩子最后考了警校做了刑警,工作很认真都做了刑警支队的副队长了……”
“傅局长……”刘子跃眼眶微红,“傅局长的车祸究竟是怎么回事?”
“傅局长肯定是被人害的!”陈二突然提高了嗓门喊了一声,可立即又惊慌地跑到门口透过门缝往外观察,见没人才舒了口气,这才又压低了声音继续说道:“傅局长一直在查海市的一家贸易公司的走私,我是无意中听到他和我父亲的谈话才知道的,我父亲曾经为这家贸易公司跑过船,我父亲病逝后我就帮着傅局跑跑腿,前些天就在你们来之前傅局突然找我,把一包东西交给了我,说万一他出事了就让我带着这包东西离开海市,想办法去云城公安分局找一个姓谭的书记,把东西交给他。”
“谭书记?谭书记和我一起来了海市,你那时为什么不联系我们?”
“我去了,我偷偷去了傅局的葬礼,可里外都是海市公安的人,我根本没法联系你们,”陈二说着走到墙角,掀起一堆散发着古怪味道的渔网,渔网下还散乱地倒扣着几个腌菜的坛子,“我也不知道来的人就是傅局说的姓谭的,还是葬礼结束后我悄悄去了趟傅局的家,才知道云城公安来的人是谭书记和刘警官你,那时谭书记已经走了,刘警官的电话还是傅夫人给我的,”陈二用力搬开一个腌菜坛子,从下面摸出一个油纸包,“我想了两天才决定联系你,我不打算留在海市了,也不想去云城,陈家还指望我传宗接代呢,我把东西交给你也算是对傅局长有个交代了,这样我离开也能安心些。”
刘子跃并没有伸手去接那个油纸包,“你凭什么相信我”
陈二一愣,而后无所谓地掂了掂手中的油纸包,“如果你也是和他们一伙的,那只能证明傅局当年和我说的都是错的,信不信你对我没什么影响,至于你信不信我,我也不在乎,里面是什么东西我也没兴趣知道,知道的多死得就快,看我父亲还有傅局就知道了,我帮傅局纯粹就是报恩,但我可不想为了报恩把命也搭上。”
包裹里是一本笔记本和一支录音笔,刘子跃认得老局长的字,笔记本是老局长的,几段录音也是老局长的声音,刘子跃被从心里冷到四肢的寒意给裹挟住了。
傅局长唯一的儿子当年被人设计参与了运#毒,还在念大学的儿子热情单纯,旅游时受朋友之托帮人带了礼品回来,很顺利但他儿子一路上其实都被人跟拍了,直到一无所知的儿子将礼品交给对方,对方却当着他儿子的面砸开了礼品盒,里面夹带着足以判死刑的毒#品量,儿子傻了,对方将这一段录像寄给了傅承,并告诉他如果不按他们说的做,他傅承不怕死,可他儿子未必,而且你傅承为了你自己的名声就眼睁睁地看着你儿子喂了公海里的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