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晌午了,饿了吧?快吃点。”苏穆风拿了块百合酥给她。
虽然蒋妈一日三餐不曾落下,却也仅仅是白饭素菜,这等致糕点是不多见的。锦儿怀疑自己之所以能够和一个小娃娃发生友谊也多是看在糕点的面上。
她吃了两块,从袖子里取出条干净的帕子,拣了几块核桃粘仔细包起。
苏穆风知道她这是要带给莫姨娘,每看到她如此,心里就难受得别扭。
锦儿却只知道,只要见了心爱的糕点,莫鸢儿便会开心得像个怀春的少女,系上水袖,小小的木屋便是一派鸟语花香。
她照例连句话都没说扭头就走,他照例冲着那小背影喊了句:“明天,老时间,老地方,我等你……”
“哥哥这是要等谁啊?”
身后突然传来个娇滴滴的声音。
苏穆风未及回头已皱起眉头:“玲珑,你来干什么?后院是你能来的地方?”
“哥哥来得我为什么来不得?”苏玲珑骄傲的下巴一扬,冲那边点了点:“那就是天天勾着你来到这闹鬼地方的丫头?莫贱人的野种?”
锦儿走得并不远,早已听到身后的动静,她只做不知,可是最后这句……她实在无法听不见了。
就在她转身的工夫,苏玲珑已经遣了随身的丫鬟带她过来,而苏穆风的一干随从皆在他杀人的目光下垂了脑袋,大气不敢出。
“玲珑,你好歹也是一个郡主,难道嬷嬷没有教你什么话才比较符合你郡主的身份?”
“既然有人能干出不合身份的勾当我只说几句话又怎么了?”
苏玲珑虽看上去与锦儿年纪相仿,说出的话却是与年龄不相符的尖酸刻薄。
她先看了锦儿洗得发白的衣裤,唇角一牵,挑着鄙夷,目光移至她的脸,片刻惊怔后立刻眼睛一瞪,回手找来随同的婢女:“给我掌她的嘴!”
“玲珑,你敢?”苏穆风立刻拦在前面。
“不过是个带疤的丑八怪,我有什么不敢?”苏玲珑毫不示弱。
然后两个主子便纷纷指使下人按自己的意愿行事。
下人这个为难,这两个都是不好惹的主,顺了哪个逆了哪个倒霉的都是他们。
“哥哥,你竟然帮着外人?帮着一个野种?”
“啪!”
巴掌竟是锦儿甩出去的。
前世,也曾经有一个女人,指着母亲的鼻子,大骂她是“野种”……
苏玲珑不可置信的捂着腮,抖着手指对着锦儿:“你……你活腻烦了?!”
言罢“哇”的哭出声来,飞跑而去。
苏穆风急了,苏玲珑此一去定要同母妃告状,到时……
他急唤人撵去,自己也追了几步,却返身回来对着那攥着拳头的小人儿安慰道:“你别怕,一切有我!”
锦儿直到回到小木屋才意识到自己犯了个多大的错误。
她竟然打了郡主,这是不是意味着自己快要没命了?在这个时空,人命似是不值钱的,她打来此的第一天就知道了,何况她身处王府,又是顶着一个……难堪的身份?当日不死已是造化,按理她应该小心谨慎如履薄冰的活着,可今日为了自己,为了莫鸢儿,为了前世残留的痛楚回忆,竟做出了那么大逆不道的事,纵然苏穆风力图让她放心,可是那小郡主……
眼前再次浮现出那个衣着光鲜耀目得以致她竟没有注意到她究竟是个长得什么模样的小女孩,印在心底的只有她的娇纵和不可一世。
手不禁摩挲着糙的蓝色衣襟,又拂向额角。
那个疤痕已经恢复了,只可勉强出月牙样的印记。
这三年,她从未对这具小身体的容貌有丝毫在意,此刻忽然平白无故的生出几分伤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