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想什么?”嵇康察觉到我的情绪异常,不由得将书合上,双眸锁住我的视线。
“嗯?”我有些回不过神,茫然地盯着他。
“你的眼神,”他指了指自己的眼睛,解释道:“不一样了,似是有些不安。”
我一怔,旋即咳了咳,干笑两声打哈哈:“你不是在看书嘛?怎么看起我来了。”
“你在想什么?”
我眼珠子转了转,脑袋瓜动的十分迅速,没几秒就找到了搪塞的借口,我笑得十分纯真可爱,不露丝毫破绽,然后指了指自己的一头长发,“乱了。你要不要帮我馆发?”
他静了静,无奈地笑了笑,“不想说也无妨。”说着的同时还是顺从地站起身向我走来。
常年打铁的大手已经生出了一层茧,可是也因常练字拿笔,仍然保持着修长有力的指型。
这样一双手抚过我的一头黑发,慢条斯理的细细梳弄,熟练地盘过。
阳光透过窗纸照进来,铺上一层淡淡的金黄,午后的气氛十分恬静,时间仿佛静止一般,我只觉得突然间有些莫名的羞赧,不知道为什么,明明更亲密的闺房之事都有过的呐。
“我喜欢这样。”在他完成最后一个动作时,我适时伸手柔柔地握住他的大掌。
“喜欢我为你馆发?”他眼带笑意,语调微微升起。
“嗯。”我撒娇地就着这个姿势握住他的,也不放开。
“怎么?”他也不挣开,自铜镜里打量我梳理好的发后,对上我的眼。
两人一时都无言,当然并不是相对无语的那种无言,他的眼眸一如初见般深邃宁静,但是,看向我的目光中,却多含了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我有些耐不住这样甜蜜的气氛,娇嗔一笑,猛然转过身抱住他的脖颈,在他的脸颊上用力地亲了一下。
他一怔,了自己的左脸,像是有点不明白自己为什么突然被偷袭,讷讷地问我:“要回礼吗?”我状似嫌弃抬高下巴,嘴里说着言不由衷的玩笑话:“本小姐考虑看看。”“嗯。”他似是当真了,转身就要往回走看书的样子。我一急,连忙扯住他的衣角。
高大的身躯顿住,疑惑地眼神瞄了过来,像是在问:又怎么了?
我拧起眉,指指自己的脸颊,哀怨地看着他。
只见他下一秒顿时笑吟吟地伸过手来,轻轻地捏捏我脸,道:“我与子期稍后要到巨源(注:山涛,字巨源)那里去一趟。晚上不会回来吃饭。你自己一个人,可好?”
山涛?“何事?”
“也没什么,他只这样向我道一声,便没了下文,无妨,我去了便知。”他淡笑。“说来,自从他步入仕途后,我俩私下的来往大大减少,也是该聚聚了。”
当我目送嵇康离开后,独自一个人静坐于桌前,沉默了好久好久。
竟然……这么快来到么?才不出几个月,竟然就已经到了要做选择的地步了么?若是要保嵇康的命,大可以现在就一点一点地改变他的命运,而前提,必须是舍弃二十一世纪,留在魏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