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璇一脸嫌恶地掩住口鼻,目中的恨意昭然若揭,若不是大周律法不允许女子继承家业,她又何故令一个身份家世品行样貌种种都比不上鸢儿的二房嫡子来继承?如今正好借了他秽乱长公主府折辱皇族这一错漏将他逐回姜氏本家,也可令驸马早日决定篡位之事。
容璇高坐于上位,语调阴阴阳阳道:“这还没承本宫长公主府的家业竟然就想着勾搭侍女,若将家业交到你这泼皮的手上,他日陛下年纪渐长无力管教长公主府上下,你定容不下鸢儿容不下本宫!”
姜宽哀哀叫唤直道自己一时被那贱婢勾引才迷失本心,并非自己之过。
“既然你方才说鸢儿拷问那贱婢,想必公道自在人心,鸢儿你且来说说,这究竟是谁的过错?”容璇轻嗤一声不再瞧阶下那形容粗鄙不堪的夫君亲侄,只将目光悠悠放在姜鸢面上,温和宠溺道:“鸢儿你莫要惧怕,母亲定为你做主!”
姜宽知晓他此刻的富贵荣辱皆捏在姜鸢手中,姜鸢一句话便能令他生生死死,忙抬起被打得血迹斑斑红肿丑陋的脸,费力道:“郡主堂妹,堂兄一向对你万分真心,你可定要站在堂兄这处,别被那贱婢撺掇地迷了心智!”
姜宽待她不薄,可姜鸢想到艳枝方才那一番看似担心她的安危实际却是警告她莫要忘了深仇大恨的言语,顿时狠下心,歼敌复仇一事刻不容缓,既然得了容熙庇佑她便不能退却,迟早都要踏出这一步,不如眼下趁了这时机令父亲和母亲动了心思。
一番计较,姜鸢盈盈开口:“那贱婢被鸢儿多番拷问才渐渐倒出前因后果,原是薛府上的一个侍婢,不知怎的就被南安侯送到长公主府,说是并非她有意引诱,实是她和堂兄两情相悦才有了这等龌龊之事。”
容璇怒不可遏,对一旁正襟危坐的姜复喝骂:“瞧瞧你的好侄儿干的好事!长公主府的富贵脸面快被这竖子败光,若传出风声,你将长公主的名声置于何处?将鸢儿的名声置于何处?”
姜复目如游龙,鼻若悬胆,眼神所及之处皆是一片火苗缭绕,满院原本心不在焉的侍女属下一一失声,恨不能将头颅埋在地下,个个肝胆俱裂,讷讷不敢言语。长公主只是跋扈刻薄,而驸马浸淫朝堂多年,使出的杀招都是迥异于武将的兵不血刃,一个不经意就能致人死地杀人无形,哪里敢在他跟前玩弄心眼?
姜复喜怒难辨的目光如深江之中的水草,一寸一寸拂过姜宽全身,停顿沉默半晌,直把姜宽看得神魂俱飞才慢慢沉吟着开口:“鸢儿这一生最可惜莫过于被一个活不见人死不见尸的宗室公主压了一头,明明是先帝血脉却只得了郡主名号,今日反复思索起来果然觉得越发不甘。”
哭哭啼啼的容璇止住哭腔愣了愣,须臾就明白姜复的言下之意,瞧着阶下乖顺的姜鸢顿时眉开眼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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瑞雪兆丰年自古以来被大周百姓视为祥兆,搁在今年便更是如此。
不过刚刚开年就陆陆续续下了几场大雪实乃祥瑞之兆,举国上下皆欢欣鼓舞。
只不过宫里近日却有些沉闷,泽福宫的太后因这几场雪引出旧疾,整日缠绵病榻之上,连起个身都需宫女伺候。
今日恰逢大雪初止,薛沉璧急忙前来泽福宫向太后请安,过了几个时辰见太后沉沉睡去,便同容庭立在一旁侍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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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二章
天气渐渐大好,前几日要么大雪纷飞,要么阴雨连绵,泽福宫从内到外皆是一片阴暗潮湿,贞嬷嬷命内外宫人将泽福宫上上下下打扫一番,除去湿气霉气。
薛沉璧历经两世一直未曾对太后有什么深刻印象,太后在她眼中至多是个不苟言笑又刻板不解风情的孤寡之人,不过自从宿在瑞玉身体以来,她所看见的却是太后和蔼温情的一面,知瑞玉一介孤女不足以在宫中立足,也处处受姜鸢的刁难,便打点好了一切,就是素来寡情的容庭也礼待她三分。
在这等事上,薛沉璧与瑞玉颇有异曲同工之处,眷恋牵挂的人太多,看似身份颇高,实则真正关心怜惜自己的人寥寥无几。太后膝下一生无子无女,将有血缘之亲的瑞玉疼宠到了骨子里,她出身纪氏,承载一个家族的荣耀,不比一般宠妃,所走的每一步皆要前后三思许久。薛沉璧于情于理也需探望,因她身体也抱恙,在沐浴斋戒几日将身上的晦气一一除尽后才被准许进泽福宫侍疾。
太后替先帝后宫操持大半辈子,凤体饱经风霜已有多处折损,不堪忍受天气反复无常,太医院有消息隐隐传出,只怕是活不过正月。
胭朱侍奉薛沉璧前往泽福宫时一路上还有尚未化开的积雪,若不仔细行走,只怕会摔个四仰八叉。
胭朱心中有疑当下便脱口而出:“奴婢觉着太后此次大病并非寻常之事,自姑姑回来后太后虽然仍旧身体虚弱,可也有了痊愈的迹象,怎的年后便忽然沉疴复发一病不起?再者,泽福宫时何等肃严之地,妃嫔皇后还有倾覆失宠的一日,然而太后宫却是宫中除了宣安殿最尊贵的缩在,又怎会无人前来洒扫积雪?不是奴婢多嘴,姑姑还需提防那位白眼狼的长公主,万不可被她欺辱磋磨了去!”
不消胭朱昭然若揭的提醒,薛沉璧也早已生出几分怀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