块儿,相处地好不好,可就两说了。
“徐氏能答应?”王喜姐不由道,“那可是元配的嫡长子!”
朱翊钧闻言,沉着脸没有说话。
在殿外听了许久的朱轩媖此时进来。她向上首的长辈们盈盈一拜,妙目微微眯起,“女儿拜谢父皇、母后,替女儿择的好婿。”说罢再是一拜。
王喜姐登时眼泪就出来了,将人一把搂进怀里,死紧死紧地抱着。“我的媖儿,我的乖囡囡啊。”
郑梦境不忍闻中宫的哭声,出声再次确定,“媖儿,这可是你的心里话?若有半点不愿。”她朝将头撇开的朱翊钧瞪了一眼,“父皇同母妃也不会强逼了你去嫁自己不愿嫁的人。”
朱轩媖依偎在母亲的怀里,温顺地摇摇头,“媖儿没有半点不愿。徐先生若未牵涉舞弊案,便是进士之才。能嫁得此人,媖儿还有什么不甘愿的呢?”
她脸上的笑意刺痛了朱翊钧的眼睛。“媖儿,父皇对不住你。”多少年来,每每望着自己这第一个孩子,朱翊钧总想着要给她寻一个什么样的人家,找一个什么样的郎君,心里计较了半晌,只觉着这个也不好,哪个也不妥。
没想到人算不如天算,等临了头,最终给女儿挑的是这样一个驸马。
朱轩媖低垂了眼,“媖儿没有不愿,心中只怕徐家乃书香之家。听闻徐先生之父也是秀才。这样的人家,怕是瞧不起媖儿。”
“他们哪里敢!”郑梦境哑着嗓子,“你虽为公主,天家不能仗势欺人。可到底那么多弟弟呢,到时候犯了事,谁不能给你出头?!皇太子还是你的嫡亲弟弟!”
坤宁宫里哭作一团,大家都忘了徐光启还没点头答应婚事呢。
另一头,徐光启好好想了几日,写了一封信寄回家中,让家中的老父与儿子一同参详一二,看看这门亲事到底能不能成。
因朱翊钧听说了是商量婚事的家书,特地让陈矩开了方便之门,让走的驿站,比旁的家书要更快地送到上海的徐家。
收到信后,徐光启的父亲徐思诚和他的孙子徐骥不由大吃一惊。
第80章
徐骥看着信,怔愣了半晌。他早就想过父亲会续弦,只万没想到,这对象的来头可是有点大过了头。
其次,才是问祖父,“若是阿爹成了驸马,岂非我就考不成秀才了?”
“莫急。”徐思诚将儿子的信又仔细看了一遍,“你爹在信里说了,若我们同意,为着你日后考虑,先除籍,上你外祖父家去挂个名儿。等日后他亡故了,再由公主提出来和离,届时你再回来。”
徐骥满脸的不信,“大明朝的公主能和离吗?多少年了,也没见有这回事。”
“即便不和离。”徐思诚因儿子的荒诞之举,心里有些烦躁,“公主死了之后,咱们家总能提出来吧?一不负皇恩,二……你爹也能冒尖儿。”
祖父语气的不善令徐骥摔门而去。他是家中唯一的孩子,连个同龄的伴儿都没有。生母吴氏生下他后不久,就因产后疾而亡故。本还有父亲看顾,可祖母病逝后,父亲也远走肇庆,只留下他一人与祖父相伴。
平日里有多亲近,此时心里就越容易别扭上。
徐骥倒不反对父亲续弦,只觉得别扭,又觉得父亲有些攀皇恩。进门一个娘,年纪只比自己大半岁,而自己的父亲年纪比后娘的爹还大。
难道为了能出头冒尖儿,就可以什么都不顾了吗?徐骥不明白。他自父亲屡次不第后,全家就把希望都放在了他的身上。徐骥倒也争气,童试非常顺利。只因一门心思读书,而不知许多人情世故,想得就单纯些。
徐思诚在他走后,想要将人叫住,转念一想,还是没说话。孩子自有孩子的想法,暂且先不管,还是儿子这门“亲事”更要紧些。此乃家中大事,由不得徐思诚不好好思量。
涉入舞弊案后,徐光启以后都没有机会再去参加科举了。士农工商,第一条儿就给彻底废了,连去给人当教书先生都不能够。后面,一个农,家里无地可种,徐思诚也是读书人,心中自有傲气。难道白白供了这许多年的儿子,要叫人去下田种庄稼?工就更行不通了,在徐思诚看来,儿子并无一技之长,所学所知的,不过是些费钱的玩意儿,谁愿意学?谁愿意要?连养家糊口都做不到。而商贾就更别提了,徐家家境窘迫,否则徐光启也不会被逼的远走他乡为了点束脩去教书。
都说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徐思诚一行行地看过来,竟是觉得自家的儿子眼下除了哪一个都做不来。
手里的家书让徐思诚捏得紧紧的,难道真的就只能去侍公主了?
却又不甘心。
若选择了天家的恩泽,好端端的家就要散了。唯一的嫡孙要拱手让给外家且不提。天家的公主必定娇生惯养,脾性没得好,自家能不能受得了这份罪?是不是要日日上公主府去晨昏定省?若是如此,徐思诚头一个不同意。自来唯有女子向公婆请安的,哪里有公婆反其道而行之。
可家里这般情状,哪里还供得起徐光启一个吃白饭的?要不是靠着富庶的外家,徐思诚自己就连白米粥都喝不上。
徐思诚左思右想,觉得这事儿还是得再和多年来给了徐家不少恩惠的吴家去商量商量。他走到徐骥的门前,敲了敲,“你出来,同我一道去你外祖家。”
里面起先没动静,过了会儿,徐骥才满脸不高兴地开门。徐思诚上下一打量,不由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