期船队从大西洋飘到印度洋,兄弟,你家的船是被美洲蝴蝶掀到这里的不成!
牢房内,徐穆笑得和气,眼底却有寒意。
大胆!
哥伦布乃是两年前奉女王之命出海,如今早已回到里斯本港口,你当本官是傻子不成!
此言一出,绿瞳顿时吓破了胆!
马府来人眼中也闪过奇色!
这位小编修的见识,抵得上早年随郑公公出海的人!
你你你!
呵!
跟我这根正苗红的后世人玩时间差,撞在枪口上,我还能再捅你一刀!
来呀
本官怀疑他是异教徒,听说唯有火刑才能完全打败他们,去找口锅来。
徐穆朝差役挤挤眼睛,差役知机,迅速退下。
火刑!
绿瞳乃是弗朗机(意大利)人,本想浑水摸鱼,蒙混过关。
不料
这看上去小小的不知有没有十五岁的娃娃,先是一口看破自己在说谎。
万里之外的小国两年前的动静都知道,居然连港口都叫得上来!
绿瞳在江浙沿海与马六甲香料群岛之间干着走私的营生,时间日久,汉话说得半生不熟,但基本的交流,听懂没什么问题。
一听明白“火”,小心肝儿就砰砰跳。
天主在上,西班牙对待异教徒的残忍,贸易的阿拉伯商队可没少说。
待见面前一口“大锅”,两个凶煞的“恶魔”一左一右在锅底点起烈火,不多时,滚烫的热水升腾出热气,两个“恶魔”还在继续往里夹柴。
想也知道,这是要把自己活活烫死呀!
绿瞳扑通跪在地上,哭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泪,不停喊冤。
“小人是弗朗机人,世代已贸易为生,现居宁波府,有户籍路引为证,求大人明鉴!”
“此番来杭只是为了做生意,被抓进牢狱,心里害怕,这才编造谎言,蒙骗大人,大人赎罪!”
其实,绿瞳也实在是不明白。
天主在上,自己此番“坏事”还没做,在港口摆摊就莫名其妙被人索拿进来。
真是冤死了!
徐穆正要乘胜追击,不料吏目近前,悄声朝徐穆嘀咕了两句。
“眼下正是正月,府衙的通判怎会前来?”
徐穆心中不解。
自从马承给自己递消息,趁着正月休沐,托两位锦衣卫大哥的福,累死累活赶到南京,先去拜访马府,而后转浙江市舶司审问,马承这位妹婿虽只是一吏目,但借扰乱秩序的名义抓一个番商入狱,却没什么大问题。
市舶掌权太监王宣与马承并无深交,但其养父王景弘早年随郑和船队远洋,正是蒙郑和提拔,最后于宣德八年郑和在古里去世时,率领船队返航,马府亲自来人,徐穆又得陛下牵线,认皇后娘娘为义姐,正是炙手可热之时,卖个面子也不是什么难事。
正是天时、地利、人和,怎么又出妖蛾子?
市舶司正厅。
杭州通判负手而立,狭长的眼中隐现一抹焦急。
听得脚步声,正要大声呵斥。
不料领头的却是徐穆。
通判乃正六品,依例,徐穆向通判见礼。
“翰林院编修徐穆,见过吕大人。”
徐穆?
别的不说,去年的三鼎甲,吕通判还是知晓一二的。
既然都是领朝廷俸禄的官员,吕闻只得放缓口气。
“眼下正是正月休沐,编修怎会出现在这里?”
徐穆笑道:“难得休沐,特来杭州这繁华之地游玩,不料竟发现一名奸细。”
奸细?
吕闻眉头微跳,神情更加古怪。
徐穆真真切切地叹了一口气,将吕闻让到上座。
道:“说来也是晦气,下官携家人难得出来游玩,与一番商起了冲突。适才那番商还口出狂言,等他国舰队一来,定让徐某好看。”
徐穆装作大怒,“大人,您听听!我大明疆土之下,竟有夷人敢如此大放厥词,若不关他几天,怎能体现我大国威严!”
话说到此处,吕闻只得勉强表示同意,料想关个几天,也没什么大碍。
但兵贵神速,徐穆哪会放过!
两位“专业人士”在一间小黑屋中和绿瞳“奸情”了半个时辰,有的没的,通通招个一干二净。
看着供词上广东海岛上的海盗巢穴,徐小榜眼眯眯杏眼,有了主意。
找几百年前的沉船难,搜刮海盗巢穴,却是简单。
按照绿瞳的说法,凡是想去香料群岛贸易的海盗、番商,几乎都要在那几个海岛上补给歇脚。
一锅端了,算上海船、人丁,未必不比永兴礁附近的南宋沉船实在。
于是,几天后,吕通判再临市舶司,早已是人去无踪。
回顾前事,徐穆摇摇头,淡淡道:“等着吧。只要听话,不会把你扔海里喂鲨鱼。”
绿瞳激灵灵打个寒颤,连声起誓,绝对听话,效忠大人!
“本官相信。”
徐穆颔首,盯着绿瞳,上下打量。
绿瞳被看得汗毛直竖,却听徐穆漫不经心地端起士兵送来的茶盏。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