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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该呀。
快小半个时辰了。
年节才过。
便是有哪个不长眼的朝臣,引经据典、冗词亢句,洋洋洒洒写上上万字,非是紧急军情,天灾水患的大事,必被阁臣重点“关照”。
“大伴。”
“在。”
“宣徐穆。”
“是。”
吩咐殿外的小黄门跑腿,回到大殿,便见弘治帝一脸复杂。
徐穆见到来宣旨的小黄门,整了整衣冠,抱着一摞纸张,并人高的羊皮纸,深吸一口气,挺直背脊,活像要赴战场。
小黄门得知来传徐穆,本以为是件美差。
见到徐穆这一脸“壮士一去兮不复还”的神情,滚到喉间的奉承又咽了回去。
“徐编修,可要搭把手?”
徐穆摇摇头,“多谢公公美意。”
乾清宫内,徐穆跪在地上,任弘治帝打量半晌才获准回话。
“可知朕为何召你?”
“回陛下,臣斗胆,略有猜测。”
“可有分辨?”
分辨?
苗永讶然。
徐编修竟然又闯祸了?
镇定心神,默念几句“淡定”,徐穆朗声回道,“回陛下,臣奏折中言,皆有人证物证。臣年节入应天府,特意拜会郑公公后人,绘制了一副舆图,请陛下勘阅。”
中官接过羊皮卷,摊开在御案上。
原本弘治帝眼底的散光忽然急剧凝聚起来。
他伸出手指,慢慢地靠上去,像是在透过薄薄的羊皮纸看向别的什么地方。
离得最近的苗永甚至发现弘治帝的指尖在微微发颤。
如果徐穆能抬头看见,他大概能品得其中三味。
当一幅碎片状的“现代”世界地图出现在眼前,似乎触手可及的时候,没有任何人的心底能够平静。
对弘治帝来说,这是祖祖辈辈打下的基业的见证。
看后世郑和留下的丝路图便知,古代地图只会用一些简单的山川、河流来注明其附近地貌,而内府珍藏的舆图,多以表现山水为重,虽然是一种美妙的视觉享受,但从舆图的实用性来说,其实并无多少益处。
将大明究竟有多“大”放在弘治帝眼前,是徐穆计划的第一步。
“大伴。”
“在。”
“悬至东暖阁。”
“是。”
眼见弘治帝起身,另一名大伴张易立即出殿,“快,御驾移至东暖阁。”
守在殿门前的中官们立即撑起伞盖,摆开仪仗,簇拥着弘治帝前行。
“你过来。”
徐穆一个激灵,落后弘治帝半步。
“陛下。”
“此舆地术,你从何处习得?”
“从一本失落的手稿中得出。”
弘治帝眼睛半眯。
“陛下,臣知此话搪塞,但臣敢以性命担保,此图绝无重大纰漏。”
鼓起嘴,咬紧腮帮,徐穆坚决表示:图是真的,其他的您别问。
弘治帝瞧着这满脸“油盐不进”(死猪不怕开水烫?)的表情,忍了忍……
我去,朕是皇帝,什么时候忍过!
徐穆眼看着早上小丫头徐晴给自己梳得服服帖帖的头型成了“鸡窝”。
呜呜呜呜……头可断,血可流,发型不能乱!
眼见徐穆眼眶微红,弘治帝也有点小惭愧,是不是欺负过头了。
可想想坤宁宫的佳人至今对自己避而不见,视若空气,弘治帝就想发飙!
明明是她有错在先,不知道把张氏弄到了何处,偏偏现在自己倒像是犯下大错。
回顾此前与徐穆在乾清宫说的话,弘治帝知道,张氏多半已经有了另外的归宿,也许好,也许不好,但自己总归找不到她了。
想想佳人的“臭”脾气,弘治帝还是“大发慈悲”地松了手。
进入东软阁。
舆图已被悬在屏风上。
接过苗永端上的热茶,待苗永退出殿门,弘治帝便开始发问。
“说吧,海外有番粮,亩产七百斤。海外有孤岛,岛上遍地是黄金……”
说着说着,弘治帝都觉牙疼。
这是呈给朕看的奏折,不是民间说书?
“陛下,臣喜海外方物,经翰林院罗编修引见,认识了鸿胪寺马承马大人,一见如故。日前,听闻其在浙江市舶司任吏目的妹婿在写给马大人的家信中,说了这么一件事。有番商在江浙良港市货,向人吹嘘,海外有孤岛,岛上遍地是黄金,其河上流淌着金砂,岛上居民以金做顶。某小国首领命其舰队外出航行,发现了一块‘新大陆’。”
“新大陆?”
弘治帝眉头微皱。
望向身侧的舆图。
“此图不完整?”
“正是。陛下,请许臣按图指正。”
“起来回话。”
“是。”
来到舆图前,徐穆指点着图上所标注的地名。
“陛下,郑公公出使过的番邦和他国州府共计36个,臣已悉数同郑公公留下的舆图对照,自认绝无遗漏。据番商言,其国位于大食国以北,船队向西航行后发现了‘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