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慎之赞道:“两位果然修为了得。”乔重光两人全力应付,已无暇说话。君慎之要显示自己宽大为怀,并不紧逼,猫捉耗子一般与那夫妇二人斗起法来。剩余两个交给弟子绰绰有余了。
曾玄光意在杀人灭口,手法如疾风暴雨,丝毫不给江离二人开口的机会。孟宁这些时日虽有了些进步,但毕竟修行尚浅,腿伤未痊愈,不消多时身上已伤痕累累。江离心中焦急,然而被赵季凌缠斗分不开身。
赵季凌劝道:“束手就擒吧!你要是问心无愧,何不让咱们把事情调查清楚?”江离眼看几个人已支撑不住,心想,查便查吧,我还怕你们吗?他正想罢手,眼角撇到孟宁处,周身不禁从头凉到了脚底,只见曾玄光剑势如虹,离孟宁不过咫尺。
赵季凌厉声喝道:“住手!”这一剑哪里能收住!
一剑快若惊鸿!
江离纵身扑向孟宁,妄图在千钧一发之间将他拉出来。
纵身只是一瞬间,江离却仿佛将过往岁月都重读了无数遍。他从未想过人的思维可以这样快,记忆可以这般长久,许多尘封已久的事竟恍若昨日一般清晰。也从未想过这短短一丈,竟会这样长。他心中千万个念头浮现又消失,他想起那些习以为常的琐碎日常,他想起他心中那朦胧的悸动,孟宁清澈的眼睛仿佛更加明晰,沉默地述说着千言万语。
这一刻,他才看懂了这双眼睛诉说的情意。
这一刻,他才真正看懂了自己的心意。
他想,先动心的那个当是自己才对,在他自己也不知道的某个时候,心中已种下了情根。可怜时间总是欺负少年人,迟迟不让他们明白自己的心意,又在某个时刻让人追悔莫及。
然而始终晚了一步。剑光耀目,已将孟宁包裹住。
一声惨叫,江离心中思绪轰然消散,什么也不想了,什么也没有了!他拔出恨生,寂静无声又迅疾无比地向前方劈去。他低垂着头,然而心中一悸,他知道,在寂静中,他杀了此生第一个人。
☆、第一次成长
耳边孟宁哭道:“阿伯……”江离转身,才发现孟宁仍然活着,乔重光扑倒在地上,已被那一剑劈为两截。
江离见孟宁没死,一颗沉到谷底的心有浮了上来,眼角不知不觉溢出了些泪水。
李秀碧独力与君慎之相斗,已受了重伤。她见丈夫身死,热泪泉涌,哭喊一声,更加不要命地斗了起来。罗浮门弟子受同门之死刺激,也失去了控制。双方激烈地交战,江离将灵力注入恨生之中,霎时间眼前黑影重重,惨叫声声。慌乱间江离也不管有几人为此丧命,他携上孟宁,凌空向君慎之劈去。
银月清辉中一道漆黑如墨的剑影朝君慎之斩去。他轻哼一声,一手施法,一手伸向那剑影,竟要徒手抓住恨生。然而他始终低估了这柄奇异的神兵,他轻呼一声,如触沸水一般迅疾地缩回手。只这一瞬,江离已抓住碧海雷雨阵中的李秀碧,他往身后连劈三剑,疾驰而去。
君慎之虽不惧这个小少年的区区剑气,然而那三剑眼看要劈到门中弟子身上。他自诩心善,看不得门中弟子死在眼前,不得不一一挡住,白白看着江离等人逃开。
李秀碧死在了逃亡途中,她临死前清醒无比,仿佛想说什么,却始终没有说。死时一脸解脱,并不痛苦。
江离与孟宁抱着她的尸身,见她死了仍是一个香喷喷的美妇人模样,并没有像传言一般现出只狐狸豹子老虎或是千年巨木的原形来,不禁有些迷惘了。她除了是妖族,其实和人族并无两样。他俩将她葬了,孟宁大哭了一场,被江离拉着继续赶路。
江离杀了人,当初那个连好朋友冷落自己都要借酒浇愁的少年,如今并没有时间恐惧或是迷惘。他和孟宁一路狂奔,专挑险僻处走。直到孟宁忍不住叫腿疼,江离才道:“好,我们歇一下。”
两人挑了一个隐蔽狭小的山洞,躲在里面静静歇了一夜。孟宁劫后余生,心力疲累,不多时便睡着了。江离却倚着洞口静坐了半夜。他们躲在荫蔽处,然而天上仍是永恒的月亮皎洁圆润的影子。这个曾经望月只思儿女情长的年轻人,如今已有另一番情怀了。
他只在天边泛白时分阖眼睡了会儿,模糊中听到洞外响动,便警醒地睁开了眼睛。他将剑拿在手中,轻轻拍醒了孟宁。孟宁见他一脸凝重,也大概猜出原委。两人偷偷潜在洞口,暗自警戒。
洞外响声越来越近,眼看就要进来。两人看也不看,一剑便劈了出去,洞外传来“奥哟”一声叫唤,借着一阵在落叶上的滚动声,显然趁机滚开了。江离二人跳出山洞,却见一人正在不断拍打粘在身上的落叶灰尘。这人着竹青色长衫,腰悬长剑,满额大包,江离与孟宁见了,都惊喜地唤道:“三师兄!”
“怎么,只叫你们三师兄吗?”一个带着几分笑意的声音道。两人顺着声音看过去,见树林阴翳处还站着一个姿容潇洒的年轻人,林中看不清容颜,但周身气度fēng_liú,一举手一投足皆是对镜苦练多年的成果。江离与孟宁都喜笑颜开地叫道:“二师兄!”
穆一楠笑道:“果然是你们,刚才那一剑,长进挺大呀!”他瞟了眼孟宁,哟了一声,道,“瘦了!”
二师兄叶可桢也走上前来,他轻摇折扇,温润如玉地一笑,贱贱地问道:“二师兄给你们的那玉坠怎么样?好使吗?”江离两人虽与他久别重逢,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