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望着西南,望不到,什么也望不到,只有冬夜的寒风伴着碎雪,抖落一袖。
耳畔忽然幻听似的,真真切切想起他往日总是对我弄脏了衣裳时无奈的一声抱怨,带着一声叹息的一句你啊……。
我啊。
我最终还是弄丢了他。
第3章 冤案唐
这绝对是我做过最冤的一桩生意。
隔壁五仙教是个经常会闹出幺蛾子的集聚地,堡里接的暗杀,经常和他们有关,不是杀他们,便是他们要杀谁,再或者是因为他们,谁又要杀了另一个谁。
那日我习以为常地接了五仙教的生意,要去纯阳宫杀一个人。
蹲在落满雪的树间我又感叹了一番,不愧是闹妖教和渣男宫。
还好这次纯阳宫里的这位是个修剑宗的,不然我还不一定打得过。
也是命运作弄,我最终瞧见将要被我杀死的,却是个女人。
一个身怀六甲的女人。
她身着宽大的白衣,坐在院前。
掌门李道长掐捏着他的白胡子和她说着些什么,大抵是些宽慰的话吧。
那女人娴静的模样,神情淡然,不愧是纯阳宫里教出来的,颇有大家风范。
我觉得我要杀她,纯属是找死。
想起那什么半个小时的镇山河,又或者是覆盖整个纯阳的六合独尊,开挂跟不要钱似的。
况且,一尸两命。
我想回去退了订金便罢,这事做不得,折寿。
但毁退下了订金的任务也是败坏门派名声的一桩坏事。
这人是万万杀不得的,若是杀了传出去,就不是败坏名声的问题,恐怕我唐门就要被列为邪教一员了。
左右都要败坏名声,索性我做一回义士。
偏巧听得掌门朗声道了一句:这位小友,不妨现身一叙。
我蹲在迎客松的枝头,手里摸着飞星的机关,另一手揣在兜里握紧了飞鸢机括。
我说话还是比较识相的,这种识相里带着点怂:掌门午好。
李老爷爷冲我笑笑,摸了摸白胡子:小友午好。
他指着那姑娘问我:阿晴是我门下弟子,性情向来乖巧沉稳,并非惹是生非之人。小友此番前来要取阿音的性命,其中因缘可否告知贫道?
我连忙回:啊我不是……
他不是我夫君。
那姑娘的声音柔柔的,不卑不亢。
我点头:在下唐门中人,只管取人性命换钱,其中恩怨情由并不知晓。
老爷子微笑起来的样子甚是渗人。
我听得那姑娘三两句便说明了缘由,也不敢细问真假,大义凌然套了几句词儿,就撤退了。
这次从华山上下来我走的是长安的官道,单方面毁了约,不敢托大,却也不敢回堡里。
平日里我堡虽然天天**的都是拿人项上六斤半换钱的生意,不过到底身是江湖门派,有些颜面上过不去的事情还是不做为好。
譬如这次,却是明教的男子勾引了人家纯阳的两口子,那道长抛下自己已有四个月身孕的结发妻子跑了,而那明教男子却阴险狡诈,扮作苗疆人模样哄骗我堡里主事,才有了这笔生意。
如今我却两边都得罪不起。
有掌门在,这纯阳女子杀不掉;从人伦道义上讲,这女子也杀不得;不杀这女子,却又会被那些嘴碎的“江湖正派人士”嘲笑我堡言而无信了。
我顺着官道晃了几日,也并无仇家寻上门,想来纯阳做事也是有些分寸的。
他们想要我把这事情原委散播出去,既清了他纯阳门前雪,又平白给我堡添了堵,他们只需回头打着“清师门”的旗号,丢人也不会丢过嘉陵江。
我堡可委实是难做。
我索性直接向北走,离了官道,从少林绕去关外,打算躲躲风声。
谁爱解释谁解释。
第4章 孔雀翎苍
醒来的一瞬间我是很想直接死了的。
眼睛痛到像揉进了一把石砂,喉咙似乎在内部裂开了,呼吸的微弱气息经过口鼻,胸腔,仔仔细细地扫过身体内部,细微的疼痛从全身各个角落铺天盖地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