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这个假英华发生什么关系,但是扈嘉祥盯他确实盯得很紧。他就像是小楼的一部分,每天在这座小楼里晃过来晃过去,一会做做这个,一会做做那个,但须臾不离梁舟身边。
梁舟有几次想着,既然你不出去,那我出去总行了吧,然而他的身体却突然出了问题。他变得嗜睡、无精打采,每天能够自如行动的时间都少了很多。梁舟有一回在迷迷糊糊中听到了第三个人的声音,但是却没听清,等到醒过来的时候就发现扈嘉祥正忧心忡忡地望着他。
“医生来过了,”他说,“你没事的,只是身子有点虚,需要好好修养,很快就会好起来的。”
这是梁舟在这里的一星期时间里唯一一次“见”到的除了他和扈嘉祥以外的第三个人,从那以后,他每天面对的就只剩下了扈嘉祥,他甚至不知道那个所谓的医生是不是个幻觉。他这是……被软禁起来了吗?可是,为什么呢?
梁舟至今仍然没能搞明白这个幻境存在的意义,他每天就跟扈嘉祥窝在这栋小楼里,像个常年不出门的重度宅,吃的喝的都有扈嘉祥给他弄,而他唯一能做的努力只是努力让自己保持意识清醒。然而就算这样,对他也十分困难。一开始,梁舟怀疑是扈嘉祥在饮食中做了手脚,他试过绝食,并且告诉自己,这只是个幻境,所有肚子饿胃疼的生理反应都不过是幻觉,然而幻觉还是把他逼得奄奄一息,最后他被扈嘉祥硬逼着恢复了饮食。
梁舟觉得很累,从内而外,从身体到精神。他一直觉得自己是个很有韧性的人,但这一次他真的感到又慌张又疲惫。他担心真正的英华,担心他在真实世界的父母、同事,担心游艇,他不知道自己会不会在这里困一辈子,直到化为枯骨。
该不会他早已经死了,人也进了困灵阵吧?当这个念头冒出来的时候,梁舟险些吓得蹦起来,因为这个结论是那么可怕。就在梁舟快要受不了,几乎冒出了跟眼前人拼了的念头时,某天上午,小楼里的电话突然响了起来。
老式电话的铃声响亮而聒噪,把刚刚迷迷糊糊的梁舟猛然吵醒了。他听到扈嘉祥接起电话说了几句什么,而后便忧心忡忡地挂上了电话。在扈嘉祥转过身来的一刹那,梁舟猛然闭上眼睛,装作自己已经睡这了的样子。他听到脚步声,扈嘉祥冲着他走了过来。
梁舟的一颗心怦怦乱跳,并不是因为别的什么,而是隐约有一种要发生什么的预感。
停下来!快停下来!他清晰地听到自己的心跳声,心里害怕极了。他怕自己的心跳太过大声,让扈嘉祥发现了他已经醒了,他也害怕,他不知道扈嘉祥要做什么。
周围一片安静,就连客厅里那口法兰西进口的座钟也没有了走动的声音。这栋小楼里的一切都是凝固的,电话除了这一次以外从前从来没响过,窗帘除了第一天,之后永远是拉着的,人只有他们两个,每天做的事情都是一样的,吃的喝的不用采买却源源不绝。这是一个永恒的、静止的、可怕的世界。
空气中响起了男人叹息的声音,而后一只温热的手掌轻轻落了下来,梁舟花了很大的力气才克制住自己没有让开。那只手落在了他的额头上,轻轻地抚摸着他的头发。梁舟一身的鸡皮疙瘩都站了起来,他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害怕还是沉迷于那股热度,在这一刹那,他忽然又有那么一点点的不确信了,会不会眼前这个真的是英华?
“小船,我该怎么办才好?”扈嘉祥轻声说着。他的声音十分苦恼,也不知是什么问题难住了他。随后梁舟额头上的那只手便离开了,屋子里的响动证明着扈嘉祥换上了外套,然后朝着门口走去。
梁舟惊讶地快要喊出来,不得不翻了个身,面朝里并捂住了自己的嘴巴。他要走了?他要出门了吗?这是真的吗?
脚步声在门口停顿了片刻,跟着是开门的声音,一股冷风蓦然扑了进来,梁舟不由得打了个哆嗦,等到回过神来的时候,伴随着“卡当”一声,大门已经又一次关上了。
梁舟心跳得十分剧烈,一面想要马上跳起来逃离这个鬼地方,一面又生怕这不过是扈嘉祥对他的一次试探。他在这个过程中备受煎熬,一秒钟都仿佛有一个世纪那么久,他不得不在心里数羊,一二三四五六……一直数道第一百个数,才敢坐起身来。屋子里空荡荡的,扈嘉祥果然不见了。
他走了,他竟然真的走了!
一时间,梁舟竟然不知道该不该开心。他觉得自己应该开心的,毕竟成天看守他的大魔王走了,他有了逃跑的机会,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有一根针似乎在某个看不见的地方一下一下地扎他,让他无法真正地笑出来。
他到底是怎么了?梁舟想着,讯速地爬起身来。自从第一次被搜走了西瓜刀和水果刀以来,梁舟在厨房里再也没有找到过刀具,天知道扈嘉祥每天是怎么做的饭,不过没关系,梁舟早就看中了一根擀面杖,虽然没有刀好用,关键时刻至少还能派点用场。这么想着,梁舟双腿软绵绵地在门背后找到了那根擀面杖,而后朝着大门走去。
慢着,手放到了门把上,梁舟却又犹豫了。如果他此时开门出去就一定能够逃离这个幻境吗?会不会反而落到了另一个幻境里呢?毕竟幻境的大魔王并没有被解决,梁舟这么想着,突然有了一个主意,他抬头望向三楼。
小楼的旋转扶梯由下往上看去如同黄金分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