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邃买回来的烟,从它被放在那里起就没人动过了。
李清凡站起身去看那个盒子,他始终觉得这个味道有点熟悉,但又像梦里出现过的感觉一样让人毫无头绪。李清凡某根神经被牵动了一小下。他的手上三两下动作,无师自通地剥了外面那层包装纸。
李清凡绕过躺在沙发上睡着的黎邃,赤着脚走去厨房。回来的时候,手里夹了一根点着的烟。烟头的火星子在昏暗的客厅里发亮,像一只幽微发光的眼。
黎邃醒来的时候,他眯着眼睛看到阳台上李清凡的身影,还有他周围淡淡的灰白烟雾,和手里突兀的那根烟。他恍惚了一下,心里倏的一紧,从沙发上爬了起来。
黎邃买烟为了上次被抓的事情耿耿于怀,本来是想捉弄一下呆呆的李清凡,后来自己也把这事给忘在了脑后,李清凡却自己找出来,还抽上了。
那支烟被娴熟地夹在他的两指间,他把手指凑过去嘴边时会微微仰着下巴。吸进一口烟时,烟头的火星子红亮一下,烟雾再从他的唇边缓缓吐出来。他背对着客厅,用手指掸了掸烟灰,再次把烟夹回了嘴里。
黎邃过来时,李清凡也没有开口。可能阴天是个适合忧郁的天气,人的情绪也跟着受了潮,恹恹的没什么精神。他在心底生出一种不真实感,就和现在的他一样的不真实。
挥之不去的烟味萦绕在空气里,阳台上两个人沉默了一会。黎邃问他:“烟好抽吗?”
李清凡抬头,刚好望进他的眼睛里。瞳孔里映着一个他的小小的身影,几种情绪都融在了里面。李清凡觉得沉重,眼睛是不会说话的,而他又看不出一个分明。
他说:“好抽。”
阴天的颜色晕染到人身上,站在这样黯淡潮湿的空气里,两人都变成了灰色的。他们在这样压抑的氛围里站了一会,黎邃垂下眼皮,问:“教我抽烟吧?”
他说话时表情是静止的,整个人没了动作,那句话像不是从他嘴里说出来的那样。
李清凡喉咙发紧,他不知道两人之间避之不谈的是什么,总之是某种让人很不舒服的东西。抽烟什么的……
他看着黎邃,没有回答他,只是从嘴里呐呐地念出一个让人不解的名字。以前在那张身份证上的看到过,他逐字地念出来,像在郑重地称呼一个陌生人那样。
“李清凡……”
周围淅淅沥沥的雨水好像怎么也下不完了。
两人此时靠的很近,他的手掌放到了李清凡的后颈上,摩挲着他脑后的碎发和那处的皮肤,让他更靠近自己一点。
李清凡能感受到他的皮肤的干燥而温暖,他的眼神十分轻柔,竟让人错觉是触碰到了他柔软温和的情绪。他的声音在说:“你是你。”
他俯下身吻了他。
那是一个带着烟味的吻。湿热而绵软的,陌生而愉悦的,七荤八素,都搅和在了一起,好像只有这样才能把两个人最严丝密缝连接起来。黎邃像是要把他整个人揉进怀里,按着他的后脖颈不准他乱动,一只手圈住他的腰际,掠夺他嘴里剩下的那点烟味。
李清凡戴着黑色的口罩和鸭舌帽,刘海遮住了一点眼睛,脸被挡得严严实实的。他坐在球场坐在球场旁边阴凉一些的看台乘凉。
他的双手放在膝盖上,坐姿乖巧,脸上仅露出的一双眼睛又黑又亮。一群人都相信了他是黎邃带来的弟弟,几个来看球的女生嘻嘻哈哈地过来和他搭话。
李清凡只是点头和嗯,心里简直恨不能把自己缩进地缝里藏起来。汗水爬过脖颈上的感觉很黏腻,为了避开众人,他的眼睛始终看着球场上。见他腼腆得不爱说话,那些女生也没有再逗他。有人还拿了一瓶矿泉水放在他的座位旁边。她们走开后,李清凡才松了口气。
黎邃说他以前曾经很严重地得罪过这些人,不能让人认出来。李清凡戴上了口罩和鸭舌帽,跟个要出门的明星一样把脸捂得密不透风。
出门之前,他隔着口罩对黎邃说:“我还是怕被认出来。”露在外面的一双眼睛纯净又好看,黎邃看着看着就揉上了他的头发,说:“没事。”
他不太说话。一个男生抱着球问他们:“黎邃,你弟不热啊?”黎邃笑笑,说:“我们清清怕晒不行啊?”
“真的不是你在欺负人家?”那男生总觉得李清凡的身形有些眼熟,他说着就凑到了李清凡面前。李清凡下意识紧张地往后一缩,他奇怪地问:“你这么怕晒啊?”
他一颗心顿时跳到了嗓子眼,那人离得太近了。他怕被认出来,许久没说话的喉咙也十分不经用,低低地说:“……是、是的。”黎邃揽过他的肩膀,把他带到了阴凉的地方。
那天早上的太阳很好,球场上的颜色被照得鲜明。蝉鸣声不绝于耳,连偶尔路过的风也是热烘烘的,要把人热化了。
光天化日的,李清凡坐在离他们不远的地方,心里始终有一种做贼心虚的感觉,额头上不知不觉地冒了一层汗。
黎邃没打一会就下场了,他小跑着朝他过来,撩起球衣的下摆擦汗。李清凡觉得他带着一阵热浪朝自己迎面扑了过来,黎邃连喘气声也是火热的。他浑身大汗,拿手掌扇风,一边伸出手去把李清凡头上的鸭舌帽往上戴了戴,问他热不热。
李清凡摇头,有个女生过来给黎邃递水,李清凡见到有人来,立刻又紧张地假装低下头。那个女生站在那里,还和黎邃说了几句什么。李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