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动若沉水,声音冰冷:“为何要这样做?将整个武林搅成一团浑水对你有何好处?很好玩么?”
步月道:“乱了好啊,乱了,你才知道,其实所有人都是恶人,我们并无甚么区别,只是所处的位置不同罢了。”
他的手习惯性地抬了抬,蓦然发现手中空空如也,于是端起桌上凉了的茶喝了一口。夏云峰也发现了他这个动作,这是他要抽烟的习惯,却忘了不知从何时起,他手中再无那柄金烟杆,也不再见他抽烟。
他本想关心,可一想到他所做之事又恼怒非常,语气不由高了些许:“你早就计划好了,暗中散布《千心秘籍》的消息,又命人乔装混在人群里趁乱生事,一切不过是你的阴谋罢了。”
“阴谋是不错,可你所见所闻又有几分假呢,阿峰,那些所谓的江湖狭义也不过如此,你为何放不……”
“教主,不好了!那些武林正道攻了上来!”离鸾忽然闯进来急急道。
步月一惊,脱口道:“不可能,解火教这么多处关隘,他们如何能够轻易上来?”
离鸾道:“他们走的是我们的暗道,来的全是高手,我们的人抵挡不住,恐怕马上就要攻到此处了!”
步月道:“既是如此,你也不必惊慌,你先出去召集大家,本座随后便到。”
“是。”
离鸾关了门,夏云峰道:“若他们都攻上了解火教,你可会全都杀了?”
步月侧眸道:“我为何要杀他们?”
夏云峰道:“你杀过之人还少么?”
步月点点头:“也是。”
他顿了片刻,双目幽幽含情,脉脉如水般望着夏云峰,柔声道:“只是我不想杀人了,你说,我们该找哪个山头隐居才好?”
夏云峰猛然一怔,却觉心中破了一个大洞般,连声音都觉得嘶哑难听:“你说……什么?”
步月少有的正色道:“我之前不肯应你,是因为我心中有放不下之事,如今心愿已了,随你一同归隐也无不可。”
夏云峰忽然恼怒,挥开他拥抱之手,冷声道:“你说的心愿,难道就是杀人无数,血流成河,整个江湖被你弄得人心见恶?步月,你到底是不是人?那些无辜之人可有哪里得罪过你?”
步月道:“这红尘世人,人有千面,一面有千心。你可见过,那些看上去心慈面善之人也许心肠歹毒,满口仁义道德之士实则是个伪君子。”
夏云峰面色忽的一变,哑声道:“你在说什么?”
步月冷笑一声:“你没猜错。”
夏云峰默了片刻,看着他的眼眸竟慢慢变得陌生。
步月又道:“我确实从我娘留下的手札里看见了一些东西,她曾行侠仗义乐于助人,却不曾想得到的却是恩将仇报。她救过紫星堡的夫人,紫星堡却将她武功的破绽告诉了敌手;她剿灭南山盗匪,那里的村民却传她与陆子衿不清不白。这些受过她恩情之人出卖她,让她不得不嫁给步惊雨,最后又伙同屠天易,将她逼向绝路,她曾对南华寺有恩,南华寺主持武功高强,大慈大悲,她自认那是她唯一能信得过的地方,却是死在了那里。”
“你看,这就是所谓的江湖狭义,这片江湖早就不干净了,解火教被称为魔教,却依然教徒上千,个个忠心耿耿。他们许多人原来也是名门大派的子弟,有的为恶,有的为善,最终被逼得来到了这里,真正大奸大恶之人,如我原来手下一众恶人,什么梦里三浪,七鬼夺命,黑白双煞,毒郎中公孙少,这些人解火教并不会收他们,此次血洗江湖,那么多名门正派却无还手之力,这只不过是故人寻仇,他们心虚罢了。”
夏云峰道:“就算你说的是事实,可你手上染的鲜血不会是假,你为母亲寻仇掀起的腥风血雨也不会是假。”
“可我爱你也不会是假。”步月轻声道。
夏云峰微微一怔,沉黑的双眸好似有东西在颤抖,直直地望着他。
步月的神色渐渐暗淡了下来,他与夏云峰对视,面上是少有的卑微和祈求:“我从此放下屠刀,你可还愿与我退隐江湖,浪迹天涯?”
夏云峰只觉自己平复的心痛又慢慢疼了起来,他再不敢直视那样的目光,转头道:“这似乎不是你放下屠刀的原因。”
步月心下一跳,心道莫非自己怀孕之事被他发现了?可夏云峰不说,他更不想说破,便道:“你若应了我,我便会有个大大的惊喜给你。”
“什么惊喜?”夏云峰的声音干干的,神色极是不自然。
步月道:“此事现在还不能说,你只说你愿不愿与我一起走?”
那话音已落,屋中的烛火跳了跳,似乎随了谁的心跳般,接下来确实一大片的寂寞,秋风夜来,寒风拂面,步月渴求的面容渐渐冷了下来。
夏云峰沉默许久,最终还是握住了步月的手:“好。”
步月顿时喜笑颜开,眉眼生波,夏云峰看着他,只觉这笑颜艳丽得太过,逼得他眼睛酸涩生疼。
步月却并未在意这些细节,拉着他便出了门,只见古记,离鸾,阿燕,还有几个弟子都候在屋外,令夏云峰奇怪的是,那贺郎中竟然也在。
夏云峰此时方才知,解火教如今早已人去山空,唯独剩下步月和几个心腹在此等他,心中更是说不出是何滋味。
步月道:“我们现在便走。”
离鸾道:“从哪条路离开?”
步月冷哼一声:“既然他们走了我们的暗道,那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