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那样子叫我!——我不允许你那样子叫我!!——当年和我说,死亡根本不可怕的人到底是谁!——你就是个懦夫,克里冈!你就是个懦夫!!”
火龙侧过身,想要走出让他有些晕眩的溶洞,却被一簇冰微弱地拉住。
“……你要去哪儿……你不是说不会走的吗……你要留下我一个人吗?你要留下我一个人吗,克里冈……”
“……如果我留下来,你会和我一起离开这里么?”
“……我想和你在一起……我想验证冰火共生,然后和你在一起……我不会死的……我一定不会死的,你为什么不相信我……”冰龙变成小小的人类,蹲坐在黑暗中,“你为什么不想和我在一起……”
一只手捧住了他的后脑勺,褐发男人在他的鬓角处轻轻吻了一下。扎利恩不知道自己的哥哥有没有哭,但他听到了一声微弱的擤鼻,只不过无法确定到底是面前的男人发出的,还是自己发出的,因为自己已经哭得一塌糊涂了。
这个世界上我什么都敢赌,克里冈轻声默念着,唯独你的命,我不敢。
“……你为什么宁可不再见我,也不想和我在一起……你为什么不想和我在一起,克里冈……”
“我怎么会不想和你在一起?你是我独一无二的宝贝啊……”
“……骗子……”冰孩子蜷在兄长的怀中,嚎啕大哭,他五年来花光所有勇气走出的这一步,便是如此收场了,“骗子……我怎么可能碰不了你……我为什么碰不了你,我为什么碰不了你!这一定是谎言,我求求你你相信我,这一定是谎言,这一定是谎言……我不可能碰不了你,你是我哥哥啊……你是我的哥哥啊,克里冈……”
而不管他怎么试图接受这团烈火,鲜血还是会淌到地上,和先前冰柱留下的水流相互交融,留下一条曲曲折折的红绳,向地底蔓延。而克里冈抱着他的姿势竟和梦中一模一样,仿佛永远不会松开。
对不起,哥哥……
对不起……我如果再坚强一点就好了……我如果再坚强一点,可以对我们之间的沟堑一笑置之就好了……
坎娜将差点昏迷的孩子轻轻拉离褐发男人时,他还在用古老的语言说着道歉的话,但他的抽噎慢慢停止后,他终于得到了五百多年前,柯米提斯对他说过的自由。
他还记得柯米提斯如何把那张金色树叶一样的纸片小心地递到自己面前,心跳没有加速,爪子也没有抖,双翼轻张,如释重负。扎利恩觉得,二哥是终于得到了梦寐以求的什么,于是他顺从地伸出蹄子,让火龙轻轻划了个小口子,把家族中最后一枚血印盖在了纸上。柯米提斯的头发就慢慢变成了银白色。
而当自己的发丝变成银色后,扎利恩一点儿也不想知道自己看上去成了什么模样。
“这上面的协议只有一半,你仍是赫塔洛斯大人的孩子……”坎娜帮他把血书绑好,放在他全是鲜血的手上,“但你和灭世者从今天开始,不再是兄弟了……”
当你用血书将自己从灭世者身边放逐后,你就再没有义务要为他做些什么,你的荣耀从此与他无关,你的生死也与他无关,你的名字和他的名字永远不会一起出现在记载中,反之亦然。你们的消息会传遍整片大陆,穿过海洋,到达冥府,你接下来的生命……
“和他再无瓜葛。”
扎利恩抓着金色的树叶,空洞地重复着最后一句话,他感觉不到头发什么时候在改变,但他知道它们的确变了,就像面前的老人一样。
他突然间很庆幸克里冈是父亲的长子,没有父亲的允许无法自我放逐,这样,又可以省去争执到底由谁来召唤血书的麻烦。由他来做,很好,克里冈还是现在的样子最漂亮……‘叛徒’这种词,绝对不能让克里冈来背,无法走下去的是自己,自己就要背负该背负的……
谁都不怪?
他盯着地面,既没有开口说话,也没有抬头去看面前人的眼睛,他怕看到对方现在的脸,也怕看到那双带火的眸子。他怕自己会突然后悔,然后跑到对方面前,跟他说自己错了,都是自己的错,是自己脑子不正常,是自己突然发了疯……其实自己可以继续这样等,也可以继续这样忍,根本没必要逼迫他签下这份血书……
谁都不怪?
谁都不怪。
看了一眼掌中的叶子,蓝衣青年转身向空旷地带走,他以为自己会摔跤,但是没有,他走得非常稳,脚步也很快。
“……等一下,扎利恩。”
低沉的声音让他浑身一震,那么一瞬间,他觉得男人会改变主意同意验证冰火共生,此时此刻发生的一切不过是场梦。
“有一件事我没有对你说实话,在狂欢节上,你问我,水魔墨迩萝蔓有没有来找过你……她来过。”
冰孩子干笑了几声,回过头来直视一身红裳的男人——那张脸上什么表情都没有,和自己料想中的一样。
“再见,克里冈。”飞离地面前,他道了别。
接踵而至的百鬼狂欢,冰龙没有露面,很久以后他听森林中的小妖们提起过,那一次灭世者也缺席了,铜牢竞技赛再次从革律翁开始,但冠军不再是他,而是无妄者卡莱弗。
森林小妖们能再次和坚冰巨龙说话,也是很久以后的事了,很多无家可归的尖锥小妖都来到这个地方落户,这儿才又热闹起来,因为一开始原住的魔怪们看到森林主人那一对发着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