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痛。
过了一会,外面的院门传来两声轻叩,蓼湘听见院门吱呀一声被打开,随即是扫帚摔到地上的声响,小秦子惊慌失措的声音隐约传了进来,他说:“皇上万岁万万岁。”
只这一句,就让蓼湘眼前一黑,他听见男人一贯倨傲的问话声:“蓼湘呢?”
秦德宝答道:“湘公公还在睡呢。”
男人轻咳了一声,又问:“他的伤可好些了麽?”
“回皇上,这几日公公都在休养,想必是好些了。”
不紧不慢的脚步声慢慢走近,蓼湘的手心里全是冷汗。听到房门被打开的那一霎,蓼湘闭上眼睛向里别过了头去。男人的脚步声在床边停了下来,寂静了很久,很久。蓼湘知道男人在注视着他们,他无法遏制的微微发着抖。伏在他身上的年轻人轻轻动了动,抬起了头慢慢睁开了眼睛,他用一种迷茫的神情看着蓼湘,看了一会,像是猛然惊醒了,他像被火燎到了一般跳了起来,然後他看见了床边站着的男人:“皇兄……”
景焄的拳头咯咯作响,却并没有打下来,他咬着牙冷笑出声:“朕倒不知道,你们是什麽时候暗通曲款。”
蓼湘无法正视景焄的脸,仍是别过脸,脖子上的青筋微微凸起。他听见迟轩的声音:“不管他的事,是我……昨晚喝醉了……”
景焄看见迟轩身下的蓼湘不着寸缕,身上青紫斑驳的痕迹,眼眶几乎要渗出血来,他面色阴翳,半晌,才撂下一句:“穿好衣服,到御书房来!”说罢,转过身头也不回的走了出去。
“蓼湘……”迟轩轻轻的唤了他一声。像是要说什麽,但是半天也没说出下句。
“王爷可否起身。”蓼湘嘶哑着喉咙说道。
迟轩也察觉出处境的尴尬,忙下了榻,将散落在地上的衣物穿上。蓼湘扯过一旁的被褥将自己狼狈不堪的身体遮住,面朝向里,再没有动静。迟轩在他床头站了一会,最後只是低声说:“我先去见他,然後再来找你,我……会给你个交代。”
他的脚步声远去後不久,房门再次“吱呀”一声被轻轻推开,秦德宝满腹狐疑的蹭到房里,轻声道:“公公,筱晏王爷怎麽从你房里出来了?吓了我一跳……”见没有回应,他又向前走了两步,凑到床边,探头去看蓼湘的脸:“公公,你睡了麽?”
蓼湘动了动,睁开眼睛,看了他一眼,依旧是嘶哑不堪的声音:“去……备桶热水来……”
这让秦德宝一怔,他打量了蓼湘一番,喃喃道:“皇上昨晚不在这啊……他不是今早才……”他惊疑不定的揣测了半天,突地一惊,脸色煞白,一把抓住蓼湘的手臂摇晃起来,“公公,昨……昨晚怎麽了?”
蓼湘半欠起身,想甩开他的手,可是没有力气,只能狠瞪着他,喝道:“让你去备水,你是没听见麽!再这麽没规矩就给我滚!”
秦德宝这才看到蓼湘的正脸,眼里布满血丝,面上发青,隐隐透着灰败之色,完全没了往日温和的样子,他吓得赶紧松了手,连滚带爬的出去烧水。
从角苑出去,沿着外墙,绕过两道回廊,再向东几百步,就到了一处破败的院落。房屋因多年未曾修葺,都已是残垣败瓦,地锦爬满了院墙,把它本来就模糊不堪的面目遮掩的更加隐秘。蓼湘几乎都想不起来自己曾在这里住过几年,只有院中的那株梧桐树依然立在那里,只是深秋的时节,早已落了一地的枯叶。这棵树是师父最爱惜的,直到他临死前,还颤巍巍的给它浇了最後一瓢水。蓼湘坐在残破的石凳上,用手支着头,盯着地上的枯叶有些出神。
第二十三章
“你原来在这,”一个人无声无息的走到他身边,叹了口气,“我找了你好久。”
蓼湘抬起头,看了他一眼,并不做声,也看不出喜怒。
迟轩神色黯然道:“你果然是生我的气了,我……昨夜委实喝多了,但是,”他蹲下身,抓住蓼湘放在膝盖上的手,“我不会以此为借口,我……”
蓼湘将手用力从他手里抽回,握成了拳头,骨节因为太过用力而变成青白色。
迟轩低声道:“你是恨我了麽,恨到连话也不肯跟我说?我知道我这次是闯祸了,”他垂下头语气微涩,“蓼湘,我很喜欢你,我并不想这麽对你,我也不知道怎麽就……”
他向来洒脱,却从未碰过这等事情,一时便露出了凄苦的神色。
蓼湘看着他的头顶,动了动嘴唇,终於开了口:“你不知道为什麽会做出这种事,我却知道。”
迟轩有些惊讶的抬头看他。
“你是想在我身上找出我师父的影子,可惜,”他冷笑了一声,“我和他并不相像。”
迟轩眼睛瞪得浑圆,像是完全被他的话吓到,半天才结结巴巴的答道:“什……什麽,怎麽会是找他的……,我……我……”他站起身,稍作镇定,又道,“他是大皇兄的……”
蓼湘抬起头,看着他惊慌失措的面容,长长地叹了口气,像是要吐尽心中的愤懑,他对这个年轻人道:“你自己是不知道,你说起那位华公子时的神情,”他缓缓摇了摇头,“若说恨,我恨过的人不少,却没有你,你不过还是个孩子罢了。”
迟轩像是被他说的“孩子”二字刺到了,他眉头紧锁,看着蓼湘半日,道:“我没有把你当做别人,我是真的……”
蓼湘伸出一只手,止住了他的话,他指着被地锦覆盖的一堵墙壁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