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欢歌笑语,“叽叽”声遍撒一路,小朗在前开道,虽说身形娇憨,掩不住冲破牢笼、一飞冲天的忘形,妖尊紧随其后,眸中带笑。
凤凰族愿意不施以任何惩罚,就这幺放他们离去,实是有些出乎他的意料,妖尊本做好了舍这条命一报小朗情义的准备,却得以轻易脱身,无论如何,的确值得在艳阳高照的日子里引颈高歌。
只不知此路是通向下界的何处,离南山故地有多少山水?
妖尊眼中映着小灰毛球忽左忽右状似醉舞的身影,心下盘算:经丹穴之山的神仙们一番折腾,那些个黄鼬妖惹来的麻烦,顶好就不解自消——南山太平祥和,待他们回去,便可立马操办婚事。
尽管,也许小朗会更执着于彼娶此嫁,妖尊不无快意地寻思,之前他与小朗身份悬殊不说,力量强弱也显失均衡,他纵知小朗真心一片,但为对方控于股掌间,多少还是有些尴尬羞耻。
尤其小朗还年幼于他……
却予他前所未有的呵护与欢愉,思及此处,妖尊脸红过耳,偷觑小朗,幸好那小鸟只顾高歌引路,不曾回首。
现在则形势颠倒,小朗被逐出仙山,修为大失,仍是初见时那圆头厚喙、颈身相连的灰扑扑模样,比恢复少年身形时更令妖尊相处愉悦,如此的新婚燕尔,当是值得期盼。
到时俩禽携手比翼,又何必在乎仙妖之别?
那李元所嘱的“斩妖除魔”,妖尊自问无此登极乐仙境的崇高追求,自己一山中妖物,当然晓得世间多了与凡夫俗子相安无事甚至水乳交融,在红尘间路见不平的善心仁德之妖,他怎能做些叛离妖道的恶事?
正自想到婚礼之上要如何打扮一只鸡雏大小的凤凰,是不是按照寻常喜事的礼仪,给“新娘子”盖个大红盖头,然后由他抱着小郎拜天地时,妖尊猛听得一声阴恻恻的笑语:“嘿嘿!哪来的小灰鸟,毛都没长好,也学着飞,丑!太丑了!”
小朗登时停在了半空,“叽叽”地怒叫数声,四处张望。
妖尊眼疾手快,跃前一步将小朗揽于臂中,堪堪一道紫绿色光一闪而过,直直没入小径一侧的树干中,只剩些许尾端。
那露在外头的竟然是紫绿色箭羽,妖尊见来者气势汹汹,出手便是夺命的招数,不由又惊又怒,提声冷笑道:“哪来的鼠辈,敢暗箭伤人?”
此时他才赫然发觉,所处之地已是山间林丛,唯一条羊肠小路曲折至深处,两旁林木密密麻麻,枝繁叶茂,遮天蔽日。
罕有人迹处,则易生妖邪,妖尊定神,果然感受到一股妖气。
他将小朗藏入胸口开襟中,同时低声叮嘱道:“一会儿我来对付就好,你不要胡乱出手,听到了幺?”
小朗歪头一叽,问了个为什幺,妖尊看着那对乌黑透亮的眼,淡笑道:“你是仙,对付妖,胜之不武。”
这个解释让小朗满意,他乖乖地在窝在妖尊胸前,只把头探出观望。
那声音未响,从左侧又传来数声异动,对方又是数支暗箭射出,妖尊身形疾闪,一一避过,顺手折断一根长枝,握于掌间,即成长枪。
他滑至紫绿箭矢来源处,两手执枪,大喝一声,由左往右,横扫千军,凡枪势所过处,林木轰然坍塌,杂草伏地不起,霎时间,便清出弧状的空场来,视野一览无余。
那暗地出手的恶妖来不及逃窜隐匿,从树上半摔半跃下来,好不容易站稳脚跟,妖尊那枪尖已直抵他的咽喉,他稍稍一动,便觉喉头微痛,伸手摸去,指间俱是鲜血。
“叽叽,叽叽——”小朗适时为妖尊欢呼,上下鼓动着翅膀。
“你是……”妖尊盯着那偷袭的妖物皱眉,“鸩妖?”
鸩是名扬四海的毒鸟,亦为猛禽,眼前这鸩所修成的妖,外表看来未及弱冠,少年身材,单薄轻盈,生就瓜子脸盘,无棱无角,眉纤眼长,弯若月牙,鼻嘴皆是小巧玲珑,独一对瞳仁发赤,诡异万分。
那鸩妖听妖尊喊破他的原身,嘿嘿两声干笑,却对妖尊视若无睹,向那小凤凰挑衅道:“你还是只凤凰!切!连人身都变不了,靠一只公鸡保护?”
这话小朗当然不爱听,他可是以一鸟之力大战彪悍的肥鹅,什幺时候需要过……嗯,媳妇的保护?
他从妖尊的胸前飞起,扑向那鸩怪,两个蓝色小角再次从毛茸茸的头顶冒出,红蓝两光虽弱,却明显可见,交错相映。
妖尊猛然省起临别之际李元的话来,失声阻止道:“小朗,不行!”
他本能地上身前倾,带着长枪往前一送,力道却是弱了不少如果└】..,那鸩妖正等着这个时机,抢得先机身形暴退,同时双掌翻起,“嗖嗖”数声,几道紫绿光芒乍现。
妖尊连连抖动枪头,将鸩妖的袖箭扫落于地。
鸩妖早已借机后退到密林入口处,见状大笑:“蠢凤凰,你真还不如一只野公鸡!”
不想他话音未落,忽觉脚下异乎寻常的灼烫,两团似有生命的烈焰已然烧至其脚踝,他大惊失色,忙不迭地跺脚,却怎幺也消散不去,反在眨眼间,火舌蹿到小腿处。
“米粒之珠,也现光华——”一声压抑怒意的冷笑令鸩妖抬头,只见妖尊身边竟站着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年郎,五官俊美,可谓生平未见,可惜眉眼之间戾气流转,杀气腾腾,全不似清心寡欲的仙。
鸩妖心胆俱裂之际,不由脱口道:“怎幺可能?你怎幺能化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