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中一暖,嘴上却道:“莫要乱说。”
师弟嘻嘻一笑,忽然转了转乌黑的大眼睛,“师兄,我听说你要同隔壁的小阿哥一块出门,他是谁呀?该不会是师兄的徒弟吧?”
我眼皮儿跳了跳,“自然不是,你个小八卦王。”
师弟嬉笑的面孔忽然沉了下来,叹气道:“将来师兄总要收徒的,那时候我可真要寂寞了。”
我被他说的哭笑不得,赶紧想要把他赶走,径自消停点,于是道:“时候也不早了,万花谷怕是要开饭了,你若再不去,饭菜就要被人抢光了。”
师弟一听,立马变了脸色,急道:“师兄先忙,我去去就来!”说罢像是脚底抹了油,一溜烟就不见了踪影。
好不容易送走了这个小祖宗,我送了一口气,眼睛不经意又向床头的那瓶丹药瞟去,忖了忖,决定还是跑一趟。
☆、迎风而行昔日好友归队
夜凉如水,冷月如勾。
我催动真气,施展轻功,待抵达纯阳宫时天已彻底黑了,不过这正合我意,反正我不过是来送药,只要将药送到,我立马就走,也不会做过多停留。
天渐渐起了风,我坐在屋脊上将气力调息满,又再度凌空飞起,破风而行。
几个起落,我驻足于一栋小小的建筑跟前。我心里清楚,那便是凡尘的师兄所居住的地方。
三年的时间,我无数次往返于这里与自己的住所,每每我研制出了新的药丸,总要第一时间送到这里。护体,增益,止血,减伤……只要是我做出的,这里必定会出现。
三年前,凡尘的大师兄因为我的过失替凡尘挡招而不幸重伤,我的内心愧疚至极,那时候,我没有脸面去见师兄一面,于是回去万花谷后,我除了潜心研究武功心法,就是刻苦钻研医学养生,我真的再也不想见到别人在我面前受伤倒下,即使有人受伤,我也不想被当做一个局外人,只能旁观不能接手。
如今,我的医学虽然不至于十分强大,却也可以保证能在最紧急的时刻将人抢救成活。明日,我就要离谷奔赴昆仑,这一路艰难险阻,我不知会发生什么,就算最后可以安然回归,那也是半年以后的事情了。在此之前,我必须要将这最后的丹药送给师兄。
风渐渐强了,吹动天上的云遮挡住仅有的月光。
我看看天,发觉时候已然不早了,明日还要早起远行,我应快些回去休息才是。想至此,我如往日一样,翻了个跟头,用脚勾住树枝,身子倒挂在屋前的一棵树上,随即手中施力一掷,那瓶丹药便自我手中飞弹而出,轻松落在了房屋门前。
我看着小瓶平稳落地,心底一松,嘴边不自觉漾出一抹舒心的笑,才刚要旋身跃起,哪想的身后突然多出一个低沉的男声,骇的我脚下力道一松,直接从树上摔了下来。
“果然是你,想不到多年未见,你还是老样子。”
我一下子从地上爬起,看着眼前的人,我突然一句话也说不出。
“怎么,不认得我了?”
眼前的人笑脸盈盈,正抱着手臂站在我的对面。
我迟疑道:“师兄……”
对方忽然爽朗的大笑,“想不到你这娃娃倒很有心,几次三番的为我送药却始终不肯露面,若不是凡尘有心猜测出可能是你,并与我合力蹲守,恐怕我们还真是见不到你了。”
听到凡尘的名字,我的心动了动。我看着面前的人,想问,又不敢问。
凡尘的师兄好奇,“你就不想见见凡尘嘛?好歹你们也是朋友一场,这么多年,你一次也没有去见他,也当真狠心。”
我垂下眼,轻声问:“凡尘,他还好吗?”
师兄向我身后努努嘴儿,“这个问题,还是问本人比较好些。”
我的心怦怦跳,我知道凡尘此刻或许就在我的身后,可我却没有勇气回头看他。我们之间虽然相接触的时间并不长,但我已经从心底把他当做了我的朋友。
一个人结交朋友的方式或许并不复杂,也或许十分复杂。在我闭谷修行的这段时间里,除却门派中的人,我几乎没有接触到一个外人,那段时间我是孤独的,唯有用对朋友得想念和回忆才能稍微缓解那种孤独,那种寂寞。
如今,他就站在我的身后,我只要一转身,便可以看到他,可就在这个关键时候,我竟回不了身了。
“酒菜就要凉了,进屋一起吃些吧。”
身后的人突然开了口,我的身子一僵,定在原地。
师兄已经欢呼着手舞足蹈进了屋子,我望着屋里的灯光,忽然觉得有点刺眼。
“三岁,你长大了。也变高了。”凡尘缓缓自我身后走过来,他脸上虽然仍旧没有什么表情,可整个人却显得温和了许多。
我对他笑笑,“凡尘,别来无恙。”
回到万花谷时,冷风已经停了。
厚重的云层飘散过去,月亮又重新冒出头来,将银白色的光芒倾洒大地。
我低下头,看看手里的一个圆柱形的细长小桶,凡尘说这是小舞临走时留下的,他说因为我太笨,恐怕将来会时常犯傻,而我若带着这个,在我犯傻玩脱的时候,他就可以勉为其难的救我一命。
还真是他的风格啊!
我情不自禁的发笑,然后小心的将东西收好。
夜已过半,我躺在床塌上辗转反侧,夜虽还是曾经的那个夜,可此夜却似乎格外漫长。
我双眼紧闭,仰面平躺,静静地等待黎明破晓的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