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此,初七也有了活下来的理由。他是沈夜最锋锐的利刃,其存在尚不为旁人得知。如果有人想对沈夜下手,断然料想不到沈夜身边还有一名暗部贴身相护。
初七作为暗部活着的价值,远比他作为“谢衣”死去的价值大。沈夜早就分出了轻重得失。所以后来他又道:他其实从没想过杀初七。
不过……真是如此么?
瞳沉思着。
流月城一如既往地死气沉沉。千百年来一直如此,将来也会如此。五十三年前谢衣所制造的黄金时代并未留下半丝痕迹。
瞳举目,他的上空盘踞着觊觎这座城池的魔物,他身旁有悲伤的老人。
沈夜用数不尽的谋划与算计将魔物与族人维系在一起。除此之外,串联这些事情的线还有权利、制衡、威压。
而又正是那些看似无法与“初衷”联系在一起的字眼,构成了沈夜的一部分。正如爱护弟子、照顾下属,甚至于在早年曾试图成为亲父的依靠这些温和的特质,也是沈夜的一部分。
事态似乎已无法挽回,便再也不会有人知晓,五十三年前的烈山部人原本有选择余地,只沈夜做下的那件事,促成了如今的景象。
3、
那件事的过程异常简单,起初是谢衣在提出想前往下界寻找洞天福地之时,沈夜有所拒绝。
若再将事件回溯,在谢衣破界那一日,沈夜命令祭司们去寻找让族人在下界走动的办法时,他其实一直看着谢衣,笑容意味深长。因为他希望完成这桩大事的人仍然是谢衣。
谢衣也回以微笑,随同众名祭司响亮地应和着。
沈夜还未发现谢衣是他权力顶峰的促成因素,谢衣亦然。一切都还理所当然。他们都理应为烈山部人的生存鞠躬尽瘁。沈夜如此、谢衣如此、瞳和其他人也如此。
但于是夜,谢衣在沈夜的宫室中提出前往下界的建议时,沈夜却说:他不希望去的祭司是谢衣,因为那很可能是去送死。
其实当初谢衣的建议合情合理。他想在摸清族人身体承受浊气的极限之前,放出一批能够远程控制的偃具,代替活人去探测清气鼎盛之地。相较盲目地往下界投入人力探索,那已是将损耗降至最
低的做法。
然而即便如此,也须调度一批人随偃具轮流去往下界,一来方便控制与调整偃具的状态,二来洞天福地大多另有机巧。一旦寻到地界,要进入,或者说闯入洞天,则并非区区一具偃甲能办到。
这要求去往下界的族人不但精通偃术,术力也要高深,随即应变的能力亦不可少。
谢衣想来想去,他最符合条件。伏羲结界的景况亦只有他最清楚,若是结界忽然出现意外,也不至于束手无策。
他还道,他早已选好了据点,是下界一处叫无厌伽蓝的寺庙。传闻当年神农西行之际,曾在那处稍事歇息。
只是浊气始终是烈山部人的致命伤,下界又多风险,沈夜始终有所犹豫。
他斟酌许久,对着谢衣试探道:“虽说办法倒也可行。但你可曾想过,正值我烈山部生死存亡的关头,你若不慎将性命折损在下界,为师又当如何处?”
谢衣则道:“徒儿既如此提议,自然做好了视死如归的准备。”
“视死如归”这几字令沈夜陡然色变。“下一任流月城大祭司怎能将生死视为儿戏?你留在流月城内学着如何指挥调度不行么?”
沈夜已不是第一次在谢衣面前直言,他将他视为下一任大祭司。而后沈夜抬眼,看了一眼瞳。
瞳沉思了片刻。谢衣平日就有人缘,如今破了伏羲结界声望愈发水涨船高。而沈夜虽然权势极盛,但在他之上,沧溟到底是不可逾越的。但凡城主一系抬出沧溟,沈夜便须退一步。
“寻找洞天福地”这一道命令说来简单,却不知会有多少凶险。其间每一个决策都需要沈夜亲自去下达,所造成的每一份损失也都需要沈夜去背负。族人的眼都盯着他,他必须对可能出现的错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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