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才几点？”
“五点，”嵘玄笑了笑，神色有些失落，“我今天一天都要进入加压舱训练，然后明天跟太平洋菊地家族的人鱼对战。这期间我都不能再靠近你，否则会影响我的身体状况……再给我亲一个不行么？”
陶一冉看他的表情，本来已经到嘴边的拒绝居然还是没说出来。
结果就是被结结实实地亲了好几口。
陶一冉被亲到呼吸急促的时候，突然有种悔不当初的感觉——自己当初的无赖似乎相当程度上影响了这个求知欲学习力都超强的小人鱼。
这一次的对战，所有人都比从前更加紧张。
平时嬉皮笑脸的杜伦特这回也去了现场观战，酒店里只剩下陶一冉、纪云织和十数个人鱼护卫。纪云织甚至连记录都忘了，眼睛死死盯着屏幕，抓着笔的手有些发青。
陶一冉战斗经验丰富得多，只是看了一会，也明白了为什么大家这次如临大敌。
比起大西洋的人鱼，太平洋的人鱼更强悍些，而这次的对手菊地凌人在新一代重种中，又是被誉为最接近完美的人鱼之一。
知道纯种存在的人鱼们同样有这种感受。在重种人鱼逐渐走向巅峰的时候，会有越来越多的重种慢慢进化成“类纯种人鱼”。
而菊地凌人显然已经有了这方面的倾向。
跟这样强悍的对手对战，没成年的小人鱼危机重重。
战斗的地点被随机定在了偶尔有几块礁石突起的浅海区。几乎所有人都知道嵘玄不会变成半人鱼，大家都在猜测这个莫名冒出的超新星是不是一个被改造过的“人鱼种”，而这一次的战斗环境，显然是测试他真实身份的最好场所。
菊地凌人有着一张非常日式的脸蛋，细长的眼睛，紧抿的唇瓣，严谨而小心得就像个时刻等待进攻机会的日本武士。
相比之下，漂亮得近乎张扬的嵘玄更像是个傲慢的东方美人，即使众人不看好，光是架势和傲慢的气势就足以压倒对方。
战斗开始，菊地凌人就采用了主动，几次三番想要将嵘玄往水里带，嵘玄避过他的攻击，每次落脚点都精准地踩到了礁石上，引来众人一次次的叹息。
菊地凌人突然变回了半人鱼，尾巴扫起大片珊瑚礁，坚硬而锐利的珊瑚礁碎片朝嵘玄袭去，少年避无可避，只能落入水中。
纪云织抿紧了嘴唇，直到看到嵘玄在水下被鱼尾几次重击后，发青的唇瓣松开，轻轻吐出了一句话：“如果你同意的话，现在也不会这样……”说到一半，突然又闭了嘴。
当初计算嵘玄成为人鱼王的几率中，他把嵘玄在决赛前成年当做了默认条件。因为那几率里面，他把自己算了进去。
在这个人再次出现之前，这种配对成功的可能性并不低。
直到嵘玄说出只有他才是唯一配对后，他们又把失败的原因都归咎了这个人类的头上。
“……对不起。”意识到自己的自私，他又低声地道歉。
他们擅自把期待放在这个人类身上，又擅自把失望加诸于他，事实上，陶一冉根本对整件事没有任何责任。
只是……他始终忘不了那一天，陶一冉从台上跳下来护着嵘玄的那一幕，强大，坚决，仿佛他就是小人鱼最坚实的盾牌。
无论任何伤害都不会落在你的身上。
那样的神色，比任何承诺都甜蜜得让人永生难忘。
所以他才会在嵘玄受伤的时候情不自禁埋怨起曾经做出那样举动的陶一冉。
陶一冉并没有生气：“如果他输了，我会陪他继续下一次的挑战。输过一次又有什么关系，只要没死，永远可以站起来第二次。”
纪云织红了眼眶，再次把视线落回屏幕上。
他始终明白自己是无法跟这个人比的。他对他，永远是羡慕，和仰慕。他的嫉妒就像个笑话，刚升起没多久，就会被这个人轻而易举的击碎。
战场上，被卷入海底的小人鱼开始落入下风。
紧盯比赛的陶一冉虽然说得轻松，双手却紧紧扣在了一起，指尖在手背上留下一道道血痕。
就在大家要叹息时，嵘玄突然找到机会反击，从海底一跃而出，狠狠踢上对方的鱼腹，将菊地凌人打得一时失去了反抗力，还没来得及游开，就被嵘玄拖到礁石上，发了狂一般重击。
人鱼尾又一次将他甩到一边时，嵘玄的头撞到了凸起的珊瑚礁，鲜血瞬间染红了海水。
“……伤口太大了。”纪云织的声音有些颤抖。
嵘玄像是完全没感受到，连血水都没擦，一双黑色的眸子透过鲜血，冷冷地盯着对手，下一秒，就已经抓住袭来的拳头，反手一抓，竟然以一个完美的过肩摔将对方狠狠地砸到了珊瑚礁上！
这回，变成血人的是菊地凌人。
“是古武的招式。”陶一冉紧绷的脸上有了一点笑容。
嵘玄没有停止，他的攻击越来越快，快得像是发了疯，他连续重击同一个点，狠戾得像是要将对方的腹腔给砸开，疼得菊地凌人就要昏死过去，就在第十五下的时候，手环终于发出了警报。
嵘玄获胜。
半张脸流满了血的嵘玄漠然看向人群。没有看到那个人类。
他有些庆幸。自己最残暴的一面倒地还是没让他亲眼目睹。隔着屏幕，那些心底最可怕的想法也许并不会被发现。
他站起身，摇摇晃晃地离开了现场。
他需要找一个地方，擦干净血，然后才回去。他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