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当个一国之君也不容易。
晏良起身,寝殿里暖炉烧得旺,能听到细碎的噼里啪啦声,悄悄推开北面的窗户,呵了口气,仰头就能望到远处凤翔楼高耸的银白尖顶。
肩上一暖,“仔细风”,刘显的嗓音还带着酒后的沙哑,把人拥进怀里,低声问:“看什么?”
“喏。”晏良伸手远远一指,说道:“我记得很小的时候,父亲说这楼原本不叫凤翔楼。”
刘显温柔地应了声:“嗯。李氏太宗朝改的名字,原本叫听雪楼。”
“父亲说太宗嫌小气,就给改了。凤凰翔羽,是挺大气的。”不知为什么,晏良说完就笑了起来,“可是,你不觉得改的这个名字有点土吗……哈哈哈!”
刘显也被逗笑,忍不住敲了敲晏良的脑门,提醒:“楼前的那几个字还是你家老太公写的。”
“我知道”,晏良擦了擦眼泪,笑得不行,“老太公不在世了,要是还在我肯定问问他当时的心情!”
刘显刚想说什么,眼角余光就看见门边候着辛渊,似乎有什么要说。
晏良也瞧见了,笑得大声,咳嗽了几下,一边冲刚要皱眉的刘显摆了摆手,一边朝辛渊打趣:“辛渊!过年好哇!怎么,韦庄没带你去看他家阑园的新年冬景?听说绝色呢!”
辛渊原本是来通传的,这下一听直接愣住了,支支吾吾:“啊,他、他今天去宗族里祭祀了,这几天都不在京里……”说完就见自家陛下和晏公子一脸笑意,才明白自己似乎“了解”太多了。
刘显心情不错,继续顺着晏良揶揄:“他还跟你闹脾气呢?虽说你才学比不上人家,不过你辛家有钱,云阳南边的十万亩茶田他隆关可惦记好久了。”
辛渊口头恭敬,心里白眼,要是这样就可以,怎么不见你哄晏公子的时候砸钱?!当下只作没听见,“平襄侯来了,带了小公子”。
刘显点了点头,“知道了,下去吧”。
晏良不解,“刘轼不是昨天刚见过吗”。
“来,这次带你见见皓儿。”刘显没有正面回答,牵了晏良的手走了出去。
晏良知道这个孩子,他是刘轼最小的一个儿子,名叫刘皓,字太复。
刘皓今年才五岁,此刻端端正正地坐在殿中央的小腿凳上,眼观鼻鼻观心,两只小手搁在膝上,十个小指头并得紧紧的,只转头看了眼自己父亲,当下规规矩矩。
晏良看了好久,再看看一旁没个定性,在殿里走来走去的刘轼,回头眼神示意刘显:这个真是子允的孩子?
刘显轻咳了一声,笑道:“他像他娘亲。”
刘皓的母亲是修兰薛氏女。
那就可以解释了。
刘轼见刘显出来,躬身行礼,“陛下”。
刘显没有多说什么,给晏良倒了杯梨汤,坐了下来,看着刘轼说道:“我上次已经和你说了,你现在考虑得怎么样?”
晏良搞不清两兄弟在说什么,呷了口暖喉的糖水,坐在一旁听着。
刘轼难得表情严肃,“不是臣弟考虑不考虑的问题。东宫之位,不可不慎重,太复年纪尚小,心性未明,此刻贸然继太子位……”这关系到他刘氏江山的根基,刘轼没有把握,回头看了眼刘皓,小孩懵懵懂懂地望着他,完全不知道日后自己将面对什么。
晏良心下叹息,这段日子他也在想国统承续,刘显不可能立后。那么唯一的办法就是从刘轼一脉中接过来一个。
自古帝位,不过兄终弟及,父死子继。晏良凝神看着殿中的孩童,乖乖巧巧的样子,这样也好,只要日后有师傅好好教导。
“心性未明……这个你不用太过在意”,刘显看向晏良,眼神柔和,将自己的想法一一道出:“他是我刘氏江山的继承人,放心,会有最好的师傅教导他。”
“十五的大朝会上,我会宣布刘皓继东宫太子位,而你”,刘显握住晏良的手,“就是太子太傅”。
晏良一下呆了,刘显掌心滚烫,牢牢地握着他的手。
刘轼也觉得这是最好的方法,呵呵笑道:“无双国士培养出来的必是一代明君!”
刘显与有荣焉,骄傲扬眉,“晏良当得起”。
“为什么……”刘轼带着刘皓走后很久,晏良都没有回过神,“学宗里一大批学林泰斗,为——”
唇上轻轻被吻,刘显低头望着晏良的眼睛,目光深邃,承诺一般说道:“你看,我总是要先你一步走的,别急——”见晏良立马红了眼睛,张口要说什么,刘显安抚地吻了吻,声音不知为什么也哑了,“听我说,你别瞎想,我还是希望你活得久一些,替我看看这百年后江山的”,轻声笑了笑,“我实在算不得一个好皇帝。心怀天下,念及苍生……我哪想得那么多,你知道的。若是能给我一次机会,让我当年能在长门之前拦你一拦,我也不会走上这一条路。左右都不过因为一个你罢了……别哭”。
晏良早就泣不成声,抓着刘显胸前的衣服,说不出话。刘显轻叹,把人搂紧,继续说道:“你还记得吗,浙州的那一晚。”
怀里的人抽噎地点了点头,“记得”。
“你那个时候多傻啊,什么都不知道,只知道为我着想”,刘显低头吻了吻晏良的发顶,“说什么落怀县主……你当时那副样子,看得我心都疼了。”
“当个闲散王爷,陪你寒山养病,我也不是随口一说。只是现在想来像做梦一样,你我这一辈子都回不去了。但是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