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慕容时从朴宸殿盛装行至殿前时,便见着这两人十指相扣,一齐向他行礼。
慕容时面色在黑暗中亦是有些发青,却只是淡淡的嗯了一声,便道:“上朝吧。师傅如今模样,显是已彻底无恙,朕也便放心了。稍后说不得便要多站一会,皇弟莫要在满朝臣子面前胡闹才是。”
说罢,便当先进去了。
同来的人中,并无陈熹泓,却有慕容雨。这公主殿下看了他们一会,捂着嘴笑个不停:“师兄,快些进去。你手上拿的什么?还是快交予礼官去,哪有丞相大人亲自抱着东西上朝的。”
说罢,她便抢了郭逸手上几个长匣子,亲自交予礼官,清脆的声音在广场上响起:“这些是丞相大人的东西,一会若是丞相大人要用,便传进殿来。”
几人这才鱼贯而入,后面跟着的,自大到小,由老到新,无论是军机营的老统领,还是新进的太守们,全被这郭逸与慕容厉形影不离的举动看傻了眼。最为重要的是,他们眼见着当朝天子竟不曾生气,还语出关怀,显是对这师傅与皇弟好得几近纵容的地步!
其中有几个不曾见过郭逸的,甚至还在后面窃窃私语:这人是谁啊,怎么如此放肆?但却都立即噤声跪下,再不敢私下讨论。
原因无它,只是慕容时正坐在御阶龙椅之上与慕容临低声交谈,不知怎地竟听到他们那最末处的交谈,他凤目望了过去,肃容道:“何人出言辱我越国帝师、当朝丞相?上任不过一月功夫,已连朕的师傅都管得着了?”
第一百四十三回
慕容临已坐回一边的椅子上去,闻言也冲殿门附近望了望,随即干笑着道:“陛下,新晋官员不知帝师真面目,也是情有可原之事。您看……今日既有岁末大典,不若早些将正事办妥了?”
慕容时回眸望了望他,面上不动声色,凤目却已转到御阶下第一首位的两人身上:“既是皇叔求情,师傅与师公觉得如何?”
两人自是毫无异议,郭逸更是笑着摇头,行礼道:“区区小事,不足挂齿。陛下厚爱,懿轩心中有愧,故而昨日偷闲写了几幅字画带了上殿来,作为送予陛下与皇叔、师傅的年礼。”
说话间,礼官早已按慕容雨吩咐的,将那几个长匣子呈了上来。
郭逸亲手接过,却不打开,只依着自己作好的记号,一样样送到他们手上,却还留下一个,走到殿中站定,向慕容时道:“懿轩数月不在宫中,如今是初见新进同僚,此处还有一幅,便留作晚些时候大典时胜出者的贺礼罢。”
闻言,慕容时与慕容临同时叫好,却还夹了一声更响亮的:不好!
郭逸抿了抿唇,笑意扩大了些,却也不吱声,只由着慕容时偏头看向那声音来源道:“皇弟为何反对?”
慕容厉抬头看看慕容时,又看看正笑着的郭逸,闭了闭眼,终是大声道:“肃恭不喜!”
“哦?”红袍怪懒洋洋的看着他,挑眉道:“莫非侯爷毫无信心在比试中获胜?老夫可是知道你那几手功夫,也亲见你近日练了字,怎么堂堂一个侯爷竟觉得自己比不过这朝中呆了不过月余的大臣们?此次比试,文武皆有,本是老夫提议,故而取了初进殿的官员,或是不及弱冠之年的少年,胜者不单可获我徒逸儿的贺礼,还可向吾皇提个条件,有求必应。”
郭逸一时忍不住,抿着嘴又笑了一声,立即咳嗽一声道:“若是认真算来,肃恭也算是懿轩徒儿,既是害怕,便无需参赛,由为师作主为他弃权吧。”
“不行!”慕容时、慕容厉异口同声,大叫一声却又似都愣了愣,慕容时眨了眨眼,示意慕容厉先说。
慕容厉这才站起身来,朗声道:“既是国师安排,肃恭自当参与。只不过,皇兄这句有求必应,不知是否对肃恭亦有效?”
慕容时将他从头到脚打量一番,凤目中闪出几分玩味:“自是有效。但若是朕的皇弟,即便是要这皇位,朕也答应。只除了……强人所难。”
此言既出,殿上各人心中都开始不安起来。但凡有点眼色,或是稍打听过的,皆知这皇家兄弟对帝师的情感非比寻常。他们虽不知慕容时曾如何用计整过慕容厉,却也从这两人说的话中,听出了些火药味儿。
偏偏就只有那当事人最是清闲,一脸的笑意站在原处。
这时慕容雨突然开口:“两位皇兄既已安排妥当,便莫要再说下去了。若是误了辰时,岂非又白白多等了这些时日?”
慕容时这才作罢,挥手示意慕容厉一边坐好,肃容道:“今日朕的师傅回朝,乃是大幸大喜之事,方才各类小事,统统不予追究。”
说罢,他叫郭逸以外的所有人等皆都坐下,只余郭逸一人跪于殿中,听得他道:“太傅郭逸,随国师一道远赴玉门关外打探敌情,为朕取得蛮族地图、战略、民风等情报上百份,更将五载之间悉心教导的师弟们带回朝中,解了缺才危机,却又立即前往莫愁湖,与朕的皇弟一道巧施妙计,破了贼子南蛮教主奸计!太傅更是独自潜入秘道,顺藤摸瓜找到贼子藏身于祁国宫中,却在遁回秘道时,身受重伤,前日方才醒转……故此,朕特地将大典移至今日,亦将太傅出任丞相之礼,移至今日辰时……来人!为我朝丞相大人呈上官服、官印,由皇弟亲自带丞相去更衣换装,待收拾停当,再行返回。只是,切记要快些……肃恭,可听到了?”
举座皆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