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智……親我嘛……”
我在說什麼啊。
那智的表情一瞬間凍結,隨即融化。被他輕聲嗤笑,我很不爽。伸長胳膊想抓住他,卻被他掙開。看來那智比我能喝。
“笨蛋。你這個醉鬼……乖乖睡吧,我該走了。”
“住下來吧——末班車都沒了吧……”
“現在趕去車站還能中途趕上。打個車也行。這點錢我還掙得出來啦。”
“那親完再回去……是朋友的話……”
“朋友才不會親呢。”
以前我們,不是親過麼?不是親完還把身體貼在一起互相打飛機來著麼?到現在了還忸怩個什麼勁,又不會少塊肉。
啊啊,真是的,眼皮快撐不住了。
可是一閉眼你就要走了吧,我好怕。……不要。先別走。
“你啊……根本不瞭解別人的心情……”
我聽到他的低語。
那智起身離開,又重重地躺到床上。那是什麼意思啊?你到底想說什麼?你不說清楚,我怎麼可能明白?
眼皮實在太沉。我閉上眼睛伸出右手,指頭探向那智的臉。好軟。是臉頰吧。
“——阿縞……”
呼吸吹到我的掌心上。
我努力睜開眼睛,看到那智的臉貼住我的手。這張臉看起來好像就要哭了,是因為我已經醉了嗎。
我慢慢地挪動手指,撫摸眼睛下面那片薄薄的皮膚。那智任我撫摸著,一動不動地注視著我,在我的掌心落下輕輕的一個吻。
“雨智……雨智,好想抱你。”
“說什麼傻話,你又不是同性戀。”
“就算不是也想抱你。再過來一點嘛——求你了……”
“這樣求我讓我很難辦啊,搞錯人了吧。”
雖然嘴上這樣說著,那智還是用自己的雙手包住我的手。十五根指頭複雜地交纏在一起。但身體間的距離仍然沒有拉近。
要是時間就此停止該多好。
不,回到過去該多好。
要是能回到可以毫無顧慮地抱住你,我們還是沒心沒肺的高中生,該有多好……
目光相遇。那智黑亮的眼睛濕潤了。有點像桃子——啊啊,錯了。
我終於明白了。是桃子像那智。我偏愛的長相是以那智的臉為基準的。
那智竟然在我心裡扎得這麼深,連我自己都嚇了一跳。
這時候,電話突然響了。
那智的身體因此顫抖了一下。
本該早就聽慣了的電子鈴聲,將時間絕對不會倒流這一現實擺在我的眼前。鈴聲響了五次之後,切換到答錄機。
這麼晚還打電話來的人只有一個。
“喂?縞岡君,不在家嗎?又在喝酒了吧?那個啊,我想跟你商量一下印請柬的事,記得打給我啦,一點以前我都不會睡哦~”
……犯錯的人,是我。
不是桃子,也不是那智,犯錯的人是我。
可我還是為桃子生氣。醉成這副德性,對男人說胡話的我。桃子還連覺都不睡,在等這麼一個男人的電話。
差勁透了。
眼下,我就是最混蛋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