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穴里,三人的脚步急切匆忙。
阿大回头看了看,“黑爷,其他人没有跟过来。”
黑瞎子气也不喘道:“陈当家故意把话讲的危言耸听,无非是想把那些人收编入伙,到了这一步,人多才意味着能活。”看到小猴坚定不移的跟在身边,黑瞎子心头滑过一丝赞许。
“黑爷你说,陈当家说我们少爷的话是真的吗……地上爬什么……”
“重要么?”
阿大一愣,很快重振信心,“黑爷说得对,这不重要,如果不能救出少爷,其他都没有意义。”
“不过也有一种解释,”黑瞎子脚下不停,沉吟着道:“你知道‘傀’吧。”
“知道,死人留下来的玩意儿,喜欢附在人身上,还能操控人的行动……等一等,难道说那只骷髅上有傀!当家的没准儿是被附身了!”
黑瞎子点点头,把手放在嘴边,示意阿大安静。三人屏气凝神,可洞穴里安静的要命,完全没有陈二爷口中所谓“石子碰撞的声音”。黑瞎子拍拍小猴,小猴了解,开始从这里寻觅解雨臣的气味。
小猴很快就回来了,带着他们又往前走了几百米,阿大暗暗骂了遍陈二爷的祖宗,那陈二爷只说遇到解雨臣,却没说究竟在哪里遇到解雨臣——洞穴深处居然四通八达,纵横无数,俨然一个巨大的地下迷宫。
“这里一定有机关,”想起第一个岔路口消失的血掌印,黑瞎子无不肯定道:“而且那只傀知道这里的机关,把花儿爷带走了。”
阿大不禁哭丧了脸,“那怎么办,总不能咱们再去抓一只傀过来问路吧。”
黑瞎子思考了几秒,突然转身,“你们两个留在这里,我一个人进去看一眼,一分钟就出来。”
也不给阿大犹豫的时间,黑瞎子径直走向最近的一条岔道。小猴盯着他消失的背影,忽然浑身一个激灵,巨大的恐惧感笼上心头——又来了,又是这种感觉,仿佛能把人吞噬的深渊般的黑暗,深沉,浓重,搅缠着浓浓的鬼气,不属于活人。
“小鬼,你怎么了?”阿大拍了拍他的肩膀,才发现这孩子居然在害怕的抖个不停,忙关切道:“是哪里不舒服?喂,说话啊。”
小猴正要张口,黑瞎子从岔道里出来了,墨镜后的眼睛有意无意瞟了一眼发怔的小猴。
“找到花儿爷的下落了,跟我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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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傀与舞
那黑瞎子不知道从哪找到的线索,左拐右拐,最后带着他们来到一块积水地。积水地两边是光滑湿润的岩石,抬头十米的地方有一个半人高的空隙,不知通往何处。这种任务照例由小猴来,小猴攀上空隙,在那里趴着看了足有五分钟,这才绷着小脸下来。
“哎,往里面是什么地方?”
小猴摇头,也不知道见到了什么,神色复杂的扭成一团。
“那你看到当家的了吗?”
小猴犹豫了一下,这回轻轻点点头。
“有什么不对吗?”黑瞎子敏感的察觉出什么,小猴皱着脸,完全没有表现出与解雨臣相见的欣喜,大概以他的语言能力很难表达出在上面看到的情形。阿大还想再问两句,黑瞎子单手攀住滑石,用力弓起身子,背起绳索飞快的爬了上去。
他的攀爬没有小猴和解雨臣那般灵巧,但重在稳实,十米落差的岩石几秒就被踩到脚下。黑瞎子半身探入空隙,眯起眼,小心翼翼的探查里面的情况。
空隙往里没多久便豁然开朗,出现一大片盆地一样下陷的圆形场地。场地上残留着许多人工建筑的痕迹,绕场一周的石头阶梯,正中央雕刻精致的高台,而在场地四周,还摆满了各式各样的西汉明器,琳琅满目,犹如一场盛大的博物盛宴。
这是什么地方,一个下陷的罗马斗兽场里……在开古董拍卖会?
黑瞎子往前挪了挪,突然绷直身体,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只见下沉的场地正中,也就是高台上,一个人正肃肃立在那里。那人的背影纤细优美,穿着一件华丽的汉式广袖长裙,裙子上镶金嵌玉,在昏暗的场地中犹如银河九天,一看就是价值连城的宝物。
黑瞎子第一个反应就是,这是哪个棺材里住的姑奶奶一时兴起跑出来跳广场舞了。
仔细一瞧,那人还真的在跳舞,只不过动作很缓,弯臂为月,翘腰胜柳,广袖顺次如花开谢,现场只差一首《采薇曲》那样婉约轻柔的小调儿,踏歌而闻,其情其美丝毫不亚于千百年前的宫廷歌舞。
当那个人幽幽转过身,黑瞎子的身子狠狠一颤,这个在昏暗中无声自舞的人不是失踪的解雨臣,又是谁?黑瞎子细细去看,只见解雨臣的脚下不远处,正摆着一只骇人的骷髅头。
只有人头,却不见躯体的部分。
黑瞎子立刻把绳索一头放下去,让阿大和小猴固定好,自己则夹在绳上,穿过空隙,小心翼翼顺到下沉场地中。唯一的枪被收到腰后,黑瞎子从贴身的口袋里抽出一只短小坚硬的剔骨刀,默默收入手心。
黑瞎子昂首挺胸,一步一步踏着下沉台阶,走向中央的高台。
高台上的人舞步不停,翻飞如燕,离到近处才能深刻看出举手开阖间无以比拟的美态,黑瞎子紧紧盯着那个人无神的脸,想自嘲的笑,美色当头一把刀,明知危险,自己却依旧心甘情愿的步入这致命的温柔乡。
解雨臣,眼前的你可令那满院海棠都黯然失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