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那样持续地将你叫来身边,结果出航的同时你也消失,我这边大概会被怀疑吧——若只是我个人的问题那倒还无所谓,但交易方面因为跟国家密切相关所以无法轻举妄动。必须要有相当的前置作业。」
「前置、作业……?」
「我已经跟你毫无瓜葛了,只要让周遭有这层认知即可。而事实上,岛上大部分的人现在也应该如此认为才是——我好像被千早,认作是将你始乱终弃的家伙了。明明这几天碰面也没被念些什么,昨天却被责备说不要再玩弄你了。昨晚我召唤你也是,成了『虽然是已经腻了的对象,但要打破口头约定还是会过意不去』这样一回事呢。」
「所、所以……?直到今天为止,才都没有、召唤我吗?」
犹如要代替回答,肯拉特俯望着深月笑了。深月被抱了起来,以坐在睡床上的姿势,被轻啄一般地吻上。
「也曾想过返回陆上前,至少得跟你说一声。但,你要千早禁口了不是吗?与其事情让我知晓你宁愿不前来岛上,要我丢下你不管,是吧?」
「啊——」
「早知道你比外表看起来还要顽固,沟通个不好或许反而会被逃走。比起那样,按例在紧要关头掳走比较确实吧——取而代之,先透过商馆长跟楼主谈妥。说因为还打算再指名,所以要将深月送到别处的话就出航后再送吧。叫来沟萩,却还被对方念说事到如今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于是就请人转达是我个人一意孤行了。」
深月想起了在请求至少等到出航时,那将仲浓屋游女之名挂在嘴上的楼主。
这么说来,深月之所以能在花街待到今天,全是托了这个人的福。
「对沟萩,则全部都告诉她了——说是我已经有属意的对象,所以无意将其他人唤到床上。但是,岛上好像无法就此了事。虽是依我这边的方便才请她让我指名的,但不会同床共枕,即使这样也无妨吗?」
将额头贴在双眼大睁的深月额上,肯拉特一笑。
「尽管吃了一惊,却还是接受了。因为不想让她在你就寝的地方休息,所以请人在隔壁房间铺张床。虽然被男佣探听到,但用玻璃工艺品堵住他的嘴了——其他还有什么想问的事吗?」
一瞬间,深月无法回答。
梳理着含糊摇首的深月的发丝,肯拉特说:「搭船之前,必须要改头换面。换装完毕后就先卸妆吧。这头发也得在这儿剪掉。」
「咦……」
「岛上的男人都是外国人,若是这国家的人顶多就是官差或通词吧。既然如此,也就是说,青灰色的眼睛,身穿异国服装的男人就无庸置疑是外国人。之所以陌生则是因为才刚从船上下来。」
「——」
想到原来昨晚那些话绝非戏言,胸口深处便热了起来。即使如此仍无论如何都不得不询问才行,深月开了口。
「唯有一件,想事先……请教您的事。」
笔直地抬头注视肯拉特,深月挤出语句。
「据说在肯拉特大人的国家中,男性同志间的关系是不被允许的。若是那样,跟我在一起这事,不会为肯拉特大人您造成麻烦吗?」
深月所忆起的是已经亡故的母亲,以及代替双亲的楼主之事。
「我自出生时开始,就是母亲的枷锁。那之后则一路给楼主频添辛劳和麻烦。事到如今,在明白会增加肯拉特大人您的负担后,并不打算说些任性话。」
半晌间,肯拉特沉默不语。一会儿后,夹杂苦笑地捏捏深月的脸颊。
「看来,你好像太抬举我了呐。」
「咦……」
「就像之前也说过的,我讨厌麻烦事。虽然在交易上若必要也是会说些交际话,但还不至于异想天开到明明觉得是麻烦啊负担的,却还特意主动插手。」
「——」
「男同志怎么样的也是,并没有被禁止,只不过是有些高喊着不允许的家伙罢了。而认真附和那种主张的情理,我可没有。」
他双手抱着胸告诉自己的话语,在某种意义上一定算是傲慢的言词吧。尽管这样,深月仍聚精会神地侧耳倾听。
「想要把谁留在身边,是我的自由。能够下令的,顶多只有自家人吧。不过,兄弟先姑且不论,我的双亲已经去世,此外也没有娶妻就是了。」
他挑高眉毛,朝下望着不停眨眼的深月。
「虽然不知道你是从谁那里听说了什么,但我还是单身。既不会因床伴而不自由,也没必要有所谓特定的对象的妻子。那只是麻烦而已——直到遇见你之前,我都是这么认为。」
「肯拉特大人……」
「我只按自己的想法行事。想要的东西则是不择手段也要弄到手。」
压低呢喃般的声音,那人注视着深月。
「同昨晚也说过的,无论是哭还是不愿意,用绑的也要把你带走——但是,说不定你也有那个意愿所以先问一下。接下来,你想怎么做?」
「……」
「若是挂念从店里借来款项,用骆驼的钱便成。为了使其确定会送到楼主手上,先安排一下好了——千早也是,虽没办法由你直接去跟她说,但若是传话或书信就帮你送去。其他,你还有什么担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