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好,我死了之后,就能忘了你。
作者有话要说:
☆、十七.证据
江致远自己都不知道盯了手术室的大门多久,直盯的眼前都发黑了。
可是当那扇门真的打开的时候,他却连上前看一眼的勇气都没有。
“江先生,何先生命是保住了,但是暂时还没有脱离危险。”一名护士走过来。
江致远悬着的心终于稍微落下了一点儿,猛一起身,一阵眩晕袭来,险些摔倒。
“当心!”护士及时伸手扶住了他摇晃的身体,“江先生,你为何先生输了这么多血,也要好好休息才行啊。”
“谢谢,我没事。”江致远勉强对护士扯出一个笑容。
“还好你和何先生血型相符,不然...”
“他不会有事的!”江致远厉声道。
“对不起...我没有别的意思!”护士吓得退出几步。
只是一个不成立的假设,自己为什么这么在意?
何笑的脸色苍白的像个死人,即使在昏迷中,眉头也紧皱着。江致远迟疑着伸出手,想抚平他的眉头,却又半路变了方向,小心托起他冰凉的手塞进了被子。
他不太习惯如此安静的何笑。
算起来认识的时间并不算久,却觉得那个又爱笑又话唠的何笑已经消失很久了。
江致远用双手捂住脸,深深吸了一口气。
混沌的大脑中交叠着两个人的影子,被烧的面目全非的阿宁和满身鲜血的何笑。一个是从小亲如手足的妹妹,一个是间接害死妹妹的仇人。
三年了,阿宁死时的惨状一直在他脑海中挥之不去,若不是那只从小她就戴在手上的镯子,他怎么都无法相信那具焦黑的尸体就是他心爱的妹妹。
三年了,他终于有机会让何笑也尝尝生不如死的滋味儿,可是他现在满脑子都是:他能不能脱离危险?他的伤口疼不疼?
何笑在昏迷中发出一声□□,干裂的嘴唇微微抖动。
江致远强迫自己不去想这些,胸口闷的发疼,本来就不甚清醒的大脑这会儿更是像炸了锅一般。
他端起水杯嘬了一小口,朝着那两片极度缺水的嘴唇吻了下去。
何笑的牙关被轻而易举的撬开,温热的水流滋润着他干涸的口腔。似乎是得到了满足一般,他又重新安静了下来。
何笑逐渐平稳的鼻息喷在江致远脸上,带着一股温热的酥麻感。江致远半边脸有点儿发麻,连着头脑也微醺起来。他犹豫了一下,还是放开了那两片让他恋恋不舍的唇。
何笑长长的睫毛在脸上打出一小片阴影,江致远情不自禁伸手,最后停在了他柔软的发间,轻轻揉了揉。
他细细打量着何笑,以前虽然也觉得好看,却也未曾这么近距离的看过,仔细的,像是查看一件贵重的艺术品。
他忽然很想知道何笑的过去,认识的时候不算长,发生的事情却太多。而一直以来,对何笑的了解,更像是他一厢情愿的臆想——
江致远握着杯子的另一只手打了个抖。
碎片散落了一地,就像江致远脑中的记忆,无论如何,拼出的也不是真实完整的何笑。
柔和的月光透过窗映着何笑恬淡的侧脸,江致远忽然觉得他熟悉又陌生。
会不会一开始就错了?
“不...不是...”他惊恐的蹲下身捡着地上的碎玻璃,似是把这个杯子拼齐,真相就能大白一般。
“...致远...”昏迷中的何笑低喃了一声,江致远一走神,碎片便在他手指上留下一道血口。
“我在。”江致远流着血的右手覆上了何笑的手掌。
眼泪猝不及防的砸下来,混着血蜿蜒而下。这么多年无论什么困难,他都一个人咬牙挺过来了。妹妹的死,父母的死,虎视眈眈的三叔,张大帅,还有无数数不清的明抢暗箭,他都没流过一滴眼泪。
“何笑...你告诉我,我该怎么办?”他捞起何笑的手覆上自己的脸颊,压抑的哭声渐渐低了下来。
“放开何笑!”范洪龄远远见床边伏着一个黑影,不用看也知道是谁。
得到何笑身中数枪生死未卜的消息时,他想到的第一件事儿就是撕了江致远。
若是平时,范洪龄恐怕还不是江致远的对手,所以当他一拳就把江致远打的险些跌倒的时候,连他自己都愣住了。
江致远捂着胸口站直身子,狠狠抹了一把脸上残留的泪水,试图换回那张不可侵犯的脸。
“洪龄哥!别打了!”紧跟着跑进来的陆少欣拽住了范洪龄。“就算打死他,活蹦乱跳的何笑哥也回不来了...”她的声音越来越低,圆溜溜的大眼睛里也泛着泪光。
范洪龄手中捏着一张纸,由于太用力,已经成了皱巴巴的一团儿。
“睁大眼睛,好好看看你要的证据!”那团儿纸带着力道砸进江致远怀里。
夜半的风夹杂着凉意吹起来,江致远禁不住打了个寒颤。
手心泛起一层薄汗,真相摆在面前,他却没了面对的勇气。
“怎么,要我念给你么?”范洪龄嘲讽般甩出一句。
江致远没理他,哆嗦的厉害的双手费了好大功夫才把那张纸展平,涣散的眼神停留在何笑的名字上。
“假借何笑的名义,以吸引那些富商军阀拿出真玩意儿。届时再巧记拖延,偷梁换柱,你我便将有大利可图...”
江致远只觉得心跳都漏了几拍,浑身的血一股脑都冲了上来,倚着墙壁的身体不自觉的向下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