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年前,尚未灭亡的西乾王朝屡遭匈奴侵犯,偌大一个王朝竟毫无还手之力。朝廷无识人之明,地方官吏极尽剥削克扣之能,天下百姓苦不堪言,这也是先帝忍无可忍推翻西乾王朝的原因所在。
当年先帝一面领兵讨伐西乾皇帝,一面还要防着匈奴大军见缝插针,趁国内局势混乱之际率兵南下,坐收渔翁之利。而如今好不容易有了缓和与匈奴关系,发展大燕朝民生的时机,自然须得好好珍惜。
半个时辰前,她率领七十精兵,悄然离开凯旋的大燕士兵队伍,向西南方向潜去。
一个时辰前,副将秦则接到卧底密报,以匈奴三皇子乌图率领的一只匈奴部队正秘密潜往大燕西北边境,欲报被掳之辱,大伤大燕元气,妄图拼个鱼死网破。
一旦被乌图得逞,不但大燕边境的百姓会遭受莫名的灾难,天朝与匈奴之间的协约也将立即变为一纸空文。他们不敢冒这个险,也万万不能冒这个险。然而现下士兵思乡心切,他们若是让士兵们中途返回再去拦截乌图一行,一来粮草必定跟不上,二来他们也难保士兵中不会有受不了这番波折的人。风险太大,无人敢赌。
于是众人思考良久,终是挑出七十名将士,随曲倾顾一起即刻奔赴边境,秘密截击乌图,务必在乌图一行进入大燕领土前将他们无声无息地歼灭。
曲倾阑不语,秦则亦是无言。曲倾顾明白,此去,再无归期。
作者有话要说:嗯,很怂的样子。可惜脑袋抽抽了,写不出什么好文
☆、正文 叁
大燕贞继十年冬,她看见那株梅树终是开了花。
枝叶萧瑟,树下薄雪几点。枝头已有梅花初绽,鲜红一如曲倾顾腰间玉饰下坠着的流苏。
她欣喜得几近昏厥。她等了她六年,上门提亲的人不断,父亲母亲的训斥声也如在耳畔,然而她始终不管不顾,一心等待着,期盼着有一天她的她能在一树梅花旁与她相见。
于是她满心欢喜地盼着曲倾顾的归来。
然而花开三日,一树红梅在顷刻间纷飞跌落,殷红的花瓣在空中划出决绝的弧线,毫无生气地跌落在地,如鲜血般铺满树下未被雪覆盖的黑褐色泥土,些许随风散去,又无力地跌落在不远处的雪上,在一片雪白中红得触目惊心。
她只觉得似乎连天也塌陷下来一般,动也不动地站在雪里许久,只是呆呆地看着那株梅树,终是昏倒在雪地之中。
半月后,她终于从曲倾阑口中得知:花开那日,天朝与匈奴达成协约,约定二十年内互不侵犯,大燕军队班师回朝;花落那日,曲倾顾率兵追击秘密前往大燕西北边境准备突袭的乌图等人,遭到乌图部众的疯狂抵抗,最终无奈之下只得下令将其全部歼灭。七十人中只二十余人得以生还,曲倾顾杀敌无数,在斩下乌图首级后,未过多时便被冷箭射中腹部。任务完成,小队立刻快马赶回大军队伍中,然而纵使一路竭力抢救,曲倾顾也未能活着到达长安城。
“为何?你为何只拨出那么点人手给她?她不是神仙,你怎么能如此待她?”洛尘揪着曲倾阑的衣襟泣不成声,“为何偏偏要是倾顾?那二十余人...如何便能活得下来?这不是真的,倾顾一定还活着。为何还有二十余人生还,偏生倾顾便去了?曲大哥...我求您,莫要骗我...我只想要她,我什么也不求,只想要她...”
“洛尘,你冷静一点。倾顾去了,我也很难过。”曲倾阑神色悲戚,安抚地搂着她的肩头轻声道:“我是她的兄长,更是她的上级。当时她...去的时候,我也是在场的。她当时连站也站不起来,双唇泛白,连一句连贯的话都说不出,我看着她,只觉得心痛,又怎会...又怎会骗你?”
洛尘似乎能想象出,当时的曲倾顾到了什么样的境地。但她又不敢想象,当时的她是怎样地脆弱,怎样地无助,又是怎样地...绝望。
她以为,她们能排除万难不顾一切,能够不顾世俗的目光走到一起不离不弃,她甚至想好了她以后与她该是过着怎样的生活,有着怎样美好的爱情,但她算漏了一点。
若是再不会有她的倾顾,她又该如何?
“不...那梅树已经开了花,她便回来!”她的神色染上一丝疯狂。她一把推开曲倾阑,顾不上衣物单薄,推开房门便冲到院中,四处张望着大喊道,“曲倾顾!你莫不是怕了?你明明答应我,回来后便都听我的,我命令你给我出来!躲着我很有趣是么?!”
院中一片萧瑟,风呼啸着刮过,轻轻掀起她的裙角,拨乱她的长发。
而她丝毫不觉,一遍一遍地唤着那人的名字。
曲倾阑在房中失神地看着那个娇小身影,不知想到了什么。
他终是叹了口气,拿起桌上的剑走了出去。
“洛尘。”他站在台阶上,轻轻唤道,语气竟与曲倾顾有七分相似。
洛尘一怔,蓦地转过身来,怔怔地瞪着眼前一步步走来的男子。
“这是倾顾的剑和她一直系在腰间的玉佩。”他淡淡地说着,把剑递到她的面前。小小的玉饰系在剑柄上,火红的流苏灼得她的眼睛生疼。“她真的已经不在了。”
她咬着嘴唇,不敢置信地抬手抚过那把冰冷的剑,抚过那块被缚在红绳里的,冰冷的玉环。
她的眼中闪过一丝决绝,握住剑柄便欲拔剑。曲倾阑抬起另一只手按住她的手腕,似是向她交代曲倾顾死前的叮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