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声严厉的低吼让超人浑浑噩噩地抬起头来,他看到蝙蝠侠,布鲁斯,他的痛苦之源正站在自己面前。他不知道自己的模样是不是糟透了,因为连一直以来笼罩着蝙蝠侠的生人勿近的气场都奇迹般的削弱了。“该死,”他听见布鲁斯恼火地说:“你看到了是不是?该死,我总忘了你是个不守规矩的外星人!”
凯尔听见自己的声音响起来,僵硬的跟刚从北极冰层下挖出来的差不多:“我没事。我很抱歉。现在我可以进去了吗?”
布鲁斯看起来很迟疑:一个状态糟糕的超人也许能毁掉一切。但是现在他没有别的选择,他能做的唯有拉开门,侧开身子让开一条缝。
“进来吧。”蝙蝠侠的语气很古怪,听上去像是想尽可能的温和些,又在中途硬生生扼断了。
于是凯尔扯起了一个看起来实在不怎么样的迟疑的微笑。他走进去,绞尽脑汁地想让他的幽默感来拯救这尴尬的气氛:“我猜你在我和闪电侠之间抉择了半天,现在看来蝙蝠侠犯了有史以来的第一个错误。你大概真的应该呼叫巴里,毕竟他可是个货真价实的专业人士。”
这不好笑,他知道。布鲁斯回答他的方式是走到房间里另一个裹尸袋旁边打开了它——克拉克注意到装着血肉碎块的那个已经被封上了。他在心底虚弱的笑了一下,然后他听到背对着他的布鲁斯开口了,那语气听上去甚至是心烦意乱的。
“不,”他说:“我就没想过要让他来。”
他说完之后立刻就后悔了,可悲的是他没法收回他的话,因此只能很不舒服地等着对方的回答。然而凯尔没有回答,这让蝙蝠侠有点焦躁地转头去看那个外星人。结果他发现超人的脸上有什么东西碎掉了,在短暂的一瞬间他神一样的伟岸和自信如同泡沫般消失了,露出一个惶惑并且不知所措的陌生男人的脸孔。但是很快他就又变回超人了,刚刚那个怎么看怎么软弱的家伙简直就像一个幻影,一下子就被超人的钢铁之躯吞噬的无影无踪。
“哦……哦,”凯尔结结巴巴地说:“我该说什么……谢谢你?”
他的表情像是有点想笑,又莫名的沮丧。蝙蝠侠不知道这是否是自己想要的反应,但这肯定是个他完全没有预料到的反应。超人似乎非常的不安,他看上去连手脚都不知道往哪里放,最后他选了个最保险的应对方式,低头用x视线去扫描那具死因未明的尸体:“我想我肯定不是个好警察,不过我会尽我所能的把看到的都描述给你听……噢!”他震惊的喊了一声。
这个可怜孩子的手臂上到处是严重的抓痕,从他指甲里的血肉来看其中很大一部分都是他自己弄出来的。他的额头有严重的淤青和出血,看起来像是用它来狠狠撞击了什么东西。但是这跟他肌体严重的内在损伤相比根本算不上什么。克拉克不是医生,凯尔也用不着对人体结构有深入的了解。但是这孩子身体上的异状即使是一个对医学毫无研究的人也能看得出来,只要他们有x视线——他的肌肉纤维就像被拉伸过度的弹簧一样松弛,看上去好像在经历过短期迅速膨胀之后又归回原位,只是那些被拉伤的肌肉已经没法复原。他所有的内脏都显现出一种可怕而了无生机的死灰色,即使在一具尸体身上也太不正常了。
如果这些还不能称得上糟糕的话,就去看看他的大脑。这个本来也许很聪明的孩子的脑子现在就是一团团豆腐渣,可怜兮兮地散落在他的颅腔里。没有一个人能在大脑变成这样之后活下去,这也就是这个孩子身上没有致命外伤的原因。
凯尔尽量冷静,但他向蝙蝠侠描述他所看到的一切时他还是控制不住的断断续续。他很难想象一个孩子要经历这个,更重要的是,什么人会让他经历这个。
等他全部讲完了,他看到布鲁斯在沉思,黑暗骑士带着黑色手套的手下意识地抬到唇边,黑色皮革在苍白皮肤的背景下显得如此不详。片刻之后他径直走向门边的桌子,重新拿起那一叠报告。这次他直接翻到最后几页,快速的扫了几眼,接着狠狠的把它甩回去。他用力太大,那一叠不算太薄的报告被甩得纸页四散,而蝙蝠侠看起来没有半点愧疚。
“我就知道,”他喃喃自语,口气中带着彻底的憎恶:“我就知道跟小丑脱不了关系。”
凯尔觉得自己听到了一个意料之外的名字,而另一段很不愉快的回忆想要在他脑中冒头,被他刻意忽略了,因此他开口问:“你怎么知道是他?”
布鲁斯随手一指那叠已经死无全尸的报告,冷冷地说:“还记得莉莉丝?蒙塔古吗?我怀疑她的死跟她正在从事的某项药物开发项目有关,她的老板长久以来一直致力于开发一种改善人体机能的新试剂,从我掌握的情报来看他们还没能成功,但恐怕已经揭开了某个能够毁灭世界的封印一角,自己却还可悲地被蒙在鼓里。”
“这两个受害者虽然看上去和那起案件毫无关系,”他回头看了一眼两个裹尸袋,很快又转过头来,不带感情地说:“但是这案子的幸存者,因为临时出门而逃过一劫的女主人,原本是我计划下一个调查的对象。她跟蒙塔古供职于同一家公司,二人堪称密友,蒙塔古邮箱中的邮件有一半以上都是发给她的,而在有记录可查的最后一封里,蒙塔古声称有很重要的事要跟她谈谈。”
“所以你的意思是,”凯尔艰难地接话